这个村子距离传说中一个宰相墓很近。那是一九七三年的事了,这个村子和别的村庄不一样,别的村庄温馨的围在一起,但这个村子却一字拉开,从村东头到村西头,排不下了再从东洼拉起一溜,沿那拖着长尾巴的带子岭,在山根盖起瓦房、盖起平房,然后各家各户栽上杨树;栽上桐树,把村庄藏起来,但藏不严实,远远望去还是能漏出一点瓦房的影子。以前不这样,以前都是住在坡下的啲沟、东点、后门。有个从外边被处分了的干部回来当上生产队长才这样规划搬村的。
在后门的碾子旁,村子里的老乡都围拢在一起开会商量搬村的事情,七嘴八舌乱糟糟的场面,但嗓门不是很大,还都有点小心翼翼的忍不住要说一样,尤其是婆娘们在嘀咕着家里孩子的棉衣呀、棉鞋的,撕布的扯淡话。也都习以为常了。但是撂队长还是往常那样丧着脸,讨厌的看看那群婆娘们,声音噶然停止,没看到的还在嘟噜就互相扛扛肩,紧接着就又嗡嗡的起声了。村子会计绰号叫老皮,蹲在地上圪蹴的像一团破棉布,慢腾腾地拿出一个破账本在上面写着号。大伙都在极不情愿的等着抓阄。
梁大伯恶狠狠抽了两口旱烟袋骂道:
“这样规划村子就是瞎子。”他抬起脚把烟灰磕在破布鞋底子上,又使劲的吹吹烟嘴。“盖房子搬村占得全是耕地,又不是没有地方,这样瞎搞得糟蹋多少土地。”听到梁大伯说话,瞬间会场一片寂静。梁家大娘就急忙的走过来,气的浑身颤抖,立刻说:
“全村人都没吭一声,就你长个嘴了?你是在挑事,还嫌事少?”
队长的儿子刚从部队回来也凑在会场上。让人怀疑得是别人三年义务兵,他去了两年?难道是被部队上给贬回来了?没人知道个究竟。撂豹子背着手来回的度着步子,显得很焦急、很粗暴的样子,像被关进铁笼子里的狼,明眼人一看这是为他队长爹压阵。穿着干净整洁的绿军装,还特意把头徽戴在军绿色的帽子上,虽然个头低,腰里扎着武装带看上去就十分威风。但还是掩盖不了他歪三撇四的站姿。听到梁大伯在发牢骚就停住脚步,冲过来伸直胳膊指着梁大伯的鼻子:
“再骂一声,你试试?”气愤的把头歪着。
“哼——胆子不小。”
梁大伯还真被震住了,斜一眼他后把脸扭一边去。
队长儿子叫撂豹子、在这村子他家人口单,怕人欺负,所以弟俩都取名猛兽“豹子、老狼”。
其实,梁大伯虽然上把年纪,但年轻时摔跤还没有服过谁,屈指可数,村子里的人都被他干趴下过。有个周撅的气盛不服,死缠硬打,最终惹恼梁大伯被像甩面布袋上的灰一样搞得半个月下不来床。从此以后只会在下边偷偷的做地下工作,挑拨离间和稀泥,增加村子里的矛盾。
但是今天梁大伯不想和撂豹子计较,那还要从撂豹子的那身神气的军装说起,出去两年在部队上上蹿下跳的锻炼起码有个好体质,再是这身军装是非常神圣的,尤其是这身行头,里面雪白的衬衣,外套干净一色的绿,再窝囊的人,穿上也神奇七份,看着麻利干练,说媳妇那是挑着要。撂豹子没挨打那是沾了军装的光,大家心里都明白撂豹子从小就赖皮,只是有个在外干事的老子托关系才给送出去镀镀金。真要是丢在梁大伯手里不会像甩面布袋吧,也会给整的嘴啃泥。况且,这时候梁大伯的几个年轻力壮的侄子、儿子也相序悄悄的围了过来。撂豹子也就见好就收了,停时候不大就悄悄的溜了。
“厉害个啥?我看梁大伯说的不错,五十来户人家,每家占地三分,连门外的三分地。”爪爪看撂豹子悄无声息的走了后,仗着梁大伯的势力开始鼓动起来,还真有几分豁出去的样子,看没事就甩了一下粗壮的大辫子干脆又狂暴的冲着撂队长和会计老皮大声嚷。
“这三百亩耕地就这样被毁了?对还有路,三四百亩地一年要打多少粮食啊。”
“宰相墓那地方也划成宅基地,那里经常不干净、闹邪处。”
“谁想往那里去,这不是明摆着挑事闹矛盾。”
“那是阴宅。”
“老狼那年不是在宰相墓迷方向,转悠了一晚上,鸡叫才醒过来回到家。”
“谁抓阄抓住宰相墓那地谁倒霉。”大伙都开始起夯,吵成一锅粥。
撂队长一直蹲在地上抽着烟,死猪不怕热水汤的架势,就是不吭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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