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还摸不清他的底细,万一失手睡通铺,小爷的面子荡然无存,想激小爷出手,没门!李贤齐转身对着耿精忠,瞧也不瞧康白狼一眼,傲然道:“某出自幽州将门,一出手必定沾血,又不是街边卖艺的杂耍,随便与人比试。”
康白狼气得面孔煞白,他在燕山南麓一带名头响亮,一手箭术只较杨亮差一筹,何时遭受此等轻蔑。
年年到桃花坞猎狼,他都是猎狼队的副头领,住在碧桃院,今年几个少年横**来,把他挤到臭烘烘的猎人堆去睡通铺。
山疙瘩出言不逊也惹恼了耿精忠,几位少年自入府中,极懂人情世故,府里上下都赞口不绝,冷着脸道:“猎狼队的规矩,合则留,不合则去。这几位都是某的兄弟,与他们过不去就是与某过不去。”
耿精忠曾是卢龙军校尉,手下还有几名往昔的军中兄弟,隐居在桃花坞也常干些仗义疏财,打抱不平的事,远近敬服,康白狼自觉得罪不起,干笑两声,告辞离去。
杨忠转身对自家的兄弟喝道:“在桃花坞过了两年闲淡日子,身子骨也懒了,兄弟们提枪抄棒,与红巾儿一块操练。”
翌日四更,耿精忠等六人也加入到红巾儿,进行晨训,忽快忽慢的十圈变速跑,负手蹲跳五圈,压韧带,跳绳,左右单腿屈蹲抬腿各一百,红巾儿多是猎人子弟,常年荤腥不断,身体底子不错,才能熬得住这么大的训练量……耿精忠练得浑身是汗,大感新奇有趣,问道:“贤齐,不练刀枪弓马,练这些有何用?”
李贤齐先是客气,“大哥乃沙场宿将,正要请大哥指点,晨训不过是活动筋骨,锻炼身体的柔韧与灵敏,上午的军姿队列训练军士的纪律与服从性。”声调渐渐高亢,较场上的红巾儿与练武的猎人都慢慢聚了过来。
“读史明志,锻造军魂!贤齐翻遍浩瀚青史,才知自秦汉以来,北虏侵扰不休,并不是一家一姓之仇,而是野蛮的游牧民族与华夏农耕民族两大族群之争,争斗纷扰,世代不休。五胡乱华之殇,北地沧凉,衣冠南迁,胡狄遍地,汉家子弟几欲被数屠殆尽。胡狗鲜卑,大掠中原,劫财无数,掳掠汉女十万,夕则奸淫,旦则烹食,千女投江,易水为之断流……”
红巾儿与猎人们思及北虏侵扰幽燕的切肤之痛,尤其五胡乱华之殇给红巾儿留下刻骨铭心的记忆,大多双眼发红,拳头紧捏。
“契丹、山奚两蕃并强于东北,他们语言相通,习俗相近,乃是同族异部的兄弟,都是胡狗鲜卑的遗种!胡狗鲜卑在五胡乱华时,你们知道称汉人什么?”
“两脚羊!将汉人舂成肉糜,用作军队的口粮!”秦起、段灵狐、史文远不约而同哭喊出来。
耿精忠饶是刀头舔过血的硬汉,也泪流满面,恨火滔天……好半天才平静下来,细思之下,几位少年不是寻常的军中子弟,少时胸怀大志,日后必有一番成就,耿精忠有心询问其来历,却又担心李贤齐误以为自己攀附。逐诚恳地道:“贤齐,自今日起,大哥与几名兄弟就编入红巾儿,早晚操练。”
晨训之后,耿精忠等也并未离去,足足练了一个上午,李贤齐则回到房中打坐练气,在碧桃院苦练左右开弓。
这日午后,张府中院偏厅。
杨亮忙了一上午,不住埋怨:“耿校尉好不晓事,从昨日下午到这个时辰,你躲到哪儿去偷闲,唉,这几日拉扯人马,甄选猎头,忙得连口水也没时间喝。”
耿精忠笑嘻嘻地为杨亮续了杯水,“杨叔,凭你我的身手,猎几只狼并非易事,为何还要组建上百人的猎狼队?”
“几个猎人如遇狼群围攻,必死无疑,大队出去,既可帮衬山中的穷猎户,死伤也会少些,这你又不是不懂,还来问我。”杨亮奇道。
耿精忠忽地变得严肃:“你带一百猎人,与某带一百军士在无定河故道对阵,胜负如何?”
杨亮低头思索一阵子,抬头道:“无定河故道无山无木,自然是训练有素的军士。”
“李贤齐练兵之法远胜于我,且心胸宽广,毫不藏私,如果猎狼队伍中有队军纪严明的枪棒手,即使遇见大队的狼群也不惧。”耿精忠突然想起杨亮还是祖山花厂峪的土团校尉,接着道:“杨叔,祖山一带常遭契丹、山奚侵扰,你也可挑些年轻忠厚,吃苦耐劳的祖山猎人参与训练,届时保境安民也是强助,说到这儿,还要贺喜杨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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