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池内所有人都循声望去。
这番辱骂属实痛快,可不是时候。
而骂人之人正是北莽公主。
林夙心头蓦然闪过一个词,护夫。
白秀为自己出头,林夙大致知晓原因。
他是行军总管,多次随纳兰武城出征,一向敬佩纳兰武城,更是以将军府为荣,忠心耿耿。
但北莽公主仅跟自己有娃娃亲而已,林夙甚至连她的真容都不曾见过,却敢在华清池中声声如实的讽刺二皇子。
更何况隋帝高坐于台,国君之子,在本国土地上被它国公主痛骂。
此时此刻,场内氛围极其凝重。
林夙听得隐约雷鸣,暴风雨又来了。
二皇子面色不改,反身转向隋帝道:“父皇,比试一事确实是儿臣的过错。”
“洛公主骂儿臣也在情理之中,儿臣并未放在心上,事后儿臣自会向世子赔礼道歉。”
“此外,儿臣以及几位大臣都有急事想要向父皇禀报。”
隋帝微微裹衣,从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想法。
“说便是。”
不知为何,林夙浑身毛骨悚然起来。
华清池中有数双眼睛朝他盯来,皆不怀好意。
唯有北莽公主与白秀的目光是向着自己的。
二皇子抱手俯身,一字一顿道:“父皇!儿臣接到消息,此次北莽和亲的队伍里并无洛公主。”
“今日宫宴上的洛公主是假,她的真实身份儿臣已经查清,如何处置,还请父皇定夺!”
说完,暴雨从穹天倾泄而下,地陷滂沱。
林夙眉头一挑,兵部尚书紧接着上奏道:“陛下,据探子来报,北莽在我国边境照城关前集结二十余万精兵,战旗扬起,已有半月。”
刑部尚书再掺一脚:“陛下,数日前我刑部抓住一名北莽密探,经过严刑拷打得知,北莽杀神蚩星天数日前秘密入京,尚不知踪迹。”
军机大臣从袖口拿出一封信,呈报道:“陛下,从北莽急运过来的信,让我转交给陛下。”
李道儒走过来接信,隋帝将其撕开,看了一遍又一遍,目光流连,仿佛前面大臣所说的事情都化成了空。
半晌,隋帝望向假冒公主,轻声道:“你可否将面纱揭下,让朕看看?”
“陛下!”
“陛下!”
刑部,兵部尚书同时开口,神色焦急不已。
北莽之意昭然若揭,而杀神入京,已然直接威胁到隋帝性命。
可此时此刻,隋帝却更在意一名假冒公主的面容。
这怎能让两位大臣不急。
隋帝完全无视两位大臣的声音,目光片刻不离假冒公主。
假冒公主浅笑,裙摆旋起,飘向莲池前,与林夙并站一起。
“既然贵国的皇帝陛下都开口了,小女子岂能拒绝。”
说罢,北莽公主缓缓揭下面纱。
随着面纱的揭下,一张足以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眼动如星,眉似远黛,一颦一笑间,可令千万仙人下凡尘。
哪怕是高台上焦急的大臣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林夙亦是惊叹于眼前这位假冒公主的容貌。
天仙在她面前也只是陪衬。
林夙心脏砰跳。
不是心动,而是更加根源的跳动。
高台上的隋帝露出追忆的神色。
随后他宣布道:“确实不是洛公主,既然洛公主未到,赐亲一事作废。”
“今日宫宴第二件事,北莽大军压进,犯我隋国,朕需要一名虎将领军,在座的众位爱卿有谁愿意上战场,替朕分忧?”
这场宫宴因为隋帝的话语瞬间从赐亲变成杀敌。
马革裹尸,古来征战几人回?
兵部尚书等不敢再语,他们的身子骨连马匹都驾不住,何谈领兵打仗。
车骑大将军断重手出一半,犹豫万分。
白秀则是眼神坚定,正欲出口接下,怎料隋帝恰好问向林夙:“纳兰贤侄,你是大将军之子,天生将材,可愿领兵为我隋国击退北莽来犯?”
林夙的脑海里忽然回想起纳兰武城留给他的信。
“明日宫宴,陛下赐亲,满意,应之;不满意,老贾带你出宫。”
林夙恍然大悟。
“原来纳兰武城所说的满意不是赐亲,而是领兵一事我到底满不满意,他早就算到了这一刻吗?”
抉择的时刻已经到来。
林夙自问他对隋国毫无感情可言,更不喜欢自己像颗棋子任人摆布。
领兵打仗?
去他娘的!
一旦领兵,他等同于得到隋帝亲赐的免死金牌,生死危机自然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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