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善如带来的并非什么名贵的东西,是一对成色极好的五彩芙蓉,凝结脂润、细腻纯净,他想着来日给两位小主子雕一对印章也好。
谁知道,三月份两位小主子生辰的时候他未曾来得及赶回去,现在也不能同大姑娘一同回大都城,只能请白卿言将礼物带回去,好歹这是他的心意。
“两个孩子生辰的时候我和阿衍也错过了。”白卿言心中不免有遗憾,母亲来信说,抓周的时候……康乐一手笔杆一手小弓箭,喜乐原本抓了一个金算盘,谁知看到白卿雲后丢下金算盘抓住了白卿雲的手。
萧容衍心中也有遗憾,不过……等着一次他们一家团聚之后,就再也不用分开了,萧容衍心里是高兴的,他轻轻握住白卿言的手,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日后,我们还能陪着两个孩子过许许多多个生辰,将欠他们的都补回来。”
曾善如垂眸唇角全都是笑,他们家大姑娘这算是苦尽甘来了吧!
也不知道他们大姑爷是为了大姑娘装作燕国九王爷,还是……本就是燕国九王爷为了大姑娘降了。
不论如何,曾善如看得出这位姑爷是很爱重他们大姑娘的,这样他们这些白家忠仆也就放心了。
元和三年五月初一,大周皇帝抵达大都城。
大周太后与兴国王,欲率群臣百官于武德门前相迎。
失去最小的嫡孙,吕太尉几乎是一夜之间白了头,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也不大好,苍老了十岁不止。
也是此事,他才明白……镇国王府世代男儿都死于护国安民的沙场,家眷心中是何滋味,也因此明白了为何白家希望天下一统之心如此坚定。
白家代代都有儿郎战死沙场,正如当初陛下还只是白家嫡长女时在宫宴上说……白家百年将门不假,白家的英灵都非为军功权位舍命的,白家祠堂百牌位,哪一个不是为保境安民而死!
当初,吕太尉只是为白家心痛,而今自家儿郎战死沙场而回,他才知道这是何等的锥心刺骨之痛,推己及人……白家走到今日十分不易。
天还未亮,吕太尉穿好官服,被大儿子和孙辈的吕元庆搀扶着跨出书房门槛,准备前往武德门,就见孙女吕凤琅未着官服,一身素衣。
“凤琅?为何不着官服?”吕太尉皱眉望着吕凤琅问。
吕凤琅眼眶发红,人瘦的好似只剩下一把骨头,衣裳宽大的挂在身上,全无之前意气风发之态,她跪地向吕太尉和自家父亲一拜,道:“东夷国起战事,韩城王和众位水师将士战死,这都是凤琅刚愎自用,自作聪明,才酿成大错!凤琅……要去同陛下请罪。”
吕太尉叹了一口气,让吕元鹏将吕凤琅扶起来,徐徐道:“凤琅,你若是个男子,知道了你的错处,向陛下负荆请罪,百官会赞你!可是你是女子,当众将此事明说……旁人就会用你之事做筏子,说陛下不应当任用女子为官!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陛下正在竭力扭转,你即便愧疚,也应当为了大局,将这件事吞回去!认了错,你心里舒坦了,却会断了其他女子的出路,也会坏了陛下的大局,你可明白?”
吕凤琅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表情更加愧疚,正如祖父所言……陛下一直不发落她,她心中愧疚难当,只有将此事说出来,她心中方能放下一二。
可……若是因她的错,断了其他女子的出路,她便更是罪无可恕了。
“去换上官服,随祖父一同前去迎接陛下!”吕太尉道。
“是!”吕凤琅含泪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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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城内,百姓们都是鸡鸣时分便起身,都赶着去长街占一个好位置,一会儿能目睹他们陛下的风采。
如今燕国归降,大周一统,终结乱世,百姓欢呼雀跃,载歌载舞。
百年来世道困于逆乱,多少人国破家亡,多少人背井离乡,多少人亲友雕残。
天下一统之后,是为一家,再也不会起战乱,再也不会有战火,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已不是一个目标,而是如今的世道。
晨曦瞳朦,须臾……破云而出。
金光大盛璀璨,洒满了半个大都城。
大都城西门打开,将士们着甲利于两侧,将伸长脖子往外张望的百姓拦在两侧……
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黑帆白蟒旗!陛下回来了!”
骚动的人群纷纷伸长脖子,企图越过拦着人群的将士,最先一睹陛下风采。
重檐奢华的雀楼临街倚栏内,八幅雕梅的隔扇被大开,仆从弓着腰快速将绣墩摆在倚栏内,名妓康娜带着面纱,抱着琵笆,带着自己的姐妹们,在二楼坐定,只等陛下率兵而归,她要为陛下奏一曲,她最新为陛下而创的《海晏河清》。
名妓康娜因一曲《白大将军出征曲》名扬四海,多少人一掷千金想成为康娜的入幕之宾,一窥其容颜,都被拒之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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