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候车室的每个人都在经历着无效时间。
他们在等待预料中的事情到来,在火车到站之前,这里的人都无需全神贯注于自身的存在。
现在是凌晨十二点十三分,下一班到达火车站的火车是今天的第一班列车。
当然,对于某些人而言,现在还是“今天”。
至于其他人口中的“今天”,则是一个不存在于此刻的时间。
人群只是一个不存在的幻觉,我们需要将这些正在经历无效时间的人分成单独的个体。
当我们将他们区分好了之后,我们便能够发现存在于其中的一些小团体。
在此等待的人大多都是结伴而来,很少有独自来这儿的人。因此,我们得以很轻松的发现那些不“庸俗”的人。
而在这些人的中间,有一个最为特殊的存在,也就是接下来将要提到的,或者说被创造的——“贝尔纳丹”
贝尔纳丹孤零零的坐在第一排最左边的座位,或许是因为现在这个时间的人很少,又或许是因为他看起来很有威严,亦或两者皆有。总之,贝尔纳丹旁边的几个座位上都没有人。
然而即便如此,也无法让我们忽略掉在很大程度上,他与候车室里的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这一事实,尽管他们并不属于一个群体,甚至都自认为自己与众不同。
他已在此待了足有一个多小时,从他来到这里以后,只做了一件事,也就是坐着。
不过好在他知道拯救的时刻将在何时到来——他只需再忍受二十分钟左右的无效时间。
他向来是个守时的人,他等待的人也没有要求他早到,他一反常态提早到达指定地点的唯一原因就是他没有别处可去。
北站是他唯一的目的地,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散步与在这里坐着毫无差别,既然他已经注定要度过一段无效时间,那就没必要再给自己增添新的麻烦。
————
他紧闭着双眼,为了让耳力更加灵敏,能够听出他正在等待着那个声音,在这一个小时多小时里,他没有睁眼看过阶梯那边一次。
广播的声音响起,他是最早觉察到的那一个人,几乎在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就站起了身,向着阶梯的方向走去。
贝尔纳丹终于恢复清醒,意识到了自身及他人的存在。
当人潮从另一个方向的电梯中涌出的那一刻,贝尔利丹也真正结束了他的无效时间。
“从地狱回来的感觉如何?”
“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你发现了真理所在之处吗?”
“是的,但我没能将他带回。”
从他们选择谈话的地点就能得知,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下一句。
“伦敦的天气如何?”
这一句话唤醒了来人的记忆,他回头看向了天空,半响,他得出了答案,实际点讲,他记起了答案。
“啊……可能是我记忆中最糟的一次了。”
————
蝴蝶失去了翅膀,如同人走出梦境。
张玮逸回到了自身之内,逃离计划又一次被宣告失败。
张玮逸还未领悟到逃脱的本质——也许永远都无法领悟到——因此做梦对他而言永远都不够。
他感到一阵晕眩,这就是一切的来源,或者说——本质。
他坐起身来,看向了前方。
他在看什么?那台老旧的电视机吗?还是墙壁上的那只虫子——它也许就是那丢失了翅膀的蝴蝶,和他的本源相同。
但很可惜,这并不是答案,它可以作为答案,但不会是标准答案。
标准答案?世上不曾有过这个东西,它只存在于乌托邦。
张玮逸已经离开了那乌有之乡。
他的目光穿过了这个房间的墙壁,他看的是隔壁房的两人。
但他没有在那逗留多久,因为他很快就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
在这不到三秒的时间里,他就联想到了三种不同的情况。
他猜想他们之所以会选择住一间房的原因是他们想要探讨出一个问题,一个同样困扰着他的问题——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会盯上他们两个。
他的目的是什么?这个问题需要一个标准答案,而标准答案需要寄托在乌托邦里,它不能来到现实。
他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他们能够探讨出这个问题的答案,那么他们就会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因为这家伙的目的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搞清楚自己到底有他.娘的什么目的!
他的目光转向了上方,依借从外面传进来的细微亮光看着天花板下挂着那盏灯,他突然对这个东西会发出什么颜色的光感到好奇,于是按下了墙上的那个按钮。
昏黄的灯光令他又一次感受到了他在几分钟前所遇见的事物——他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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