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吴少白先是揭开了盖子看了一下煎药的药汁收到了什么程度,接着捏起了药炉,从里面挑出了几颗木炭,让火力小一些后,在老人疑惑的目光中他说道:
“火得弱一些,三年的老乌头当药引,要是温度太高,里面的苦露丹就会溶解,到时候药力也杂了一些,不太纯粹。所以您这药,我得多帮您看三刻,半个时辰可是出不了锅。”
“……”
老人想了想,点点头:
“有理。”
“嗯。”
吴少白应了一声,拿了个碗,从旁边的簸箕中捏了两三朵菊花丢在碗里,拿水冲了后,这才说道:
“我拜师了。”
“我知道。高凤山的徒孙,对吧?”
“您这也认识?”
“当年他的《同人堂》我也听过,虽然俏皮,药材也和窑性。但其中为了几段合辙押韵,错了几个药材名,我为了防止有人误以为用,特意让人告诉了他,改过。”
“原来如此……”
吴少白点点头:
“我师父叫于慊,挺好一人。这半年跟着他练功,师父师娘对我也好,拿我当亲儿子一样。待我您放心,绝对不亏心的。”
老人笑了笑:
“怎么?认准这一门了?”
“……您的意见呢?我爸妈那边我有信心说服他们,主要是您这。”
“我要是不同意呢?”
听到这话,吴少白笑了笑:
“您要是不同意,早就让二叔把我拉回来了。对吧?车上二叔还说呢,我看得出来,他怨气挺大的。觉得咱们老吴家的长孙怎么就跑去给一下九流行当里撂地卖艺的相声当门徒去了……但其实您也知道,我喜欢这个。我明白,您也好,我爸妈也好,您希望我继承家业,把老吴家的医术传承下去。我爸妈呢,更想我去跟我姥爷那边混,去从军……但是,爷爷,您也好,我爸妈也罢,可谁都没问过我喜欢什么,对吧?打小,您让我跟着您学医,我没问题。我也从小就知道,作为长孙,我得背起来一些东西。医道无涯,这行光有天分还不够,需要大量的临床实践,行万里路,遇万般人,才能做到不轻薄了人命。但是啊……”
他回忆着自己上辈子的种种经历,忽然笑的无比自信:
“但我觉得我不差了。不说其他的,我其实心里跟明镜一样,要不是我拜师的第五天,就把那太乙紫金锭复原,您指不定早就逮我回来了。”
听到他的话语,老人笑了笑:
“太乙诸多大药,能治邪祟鬼魅。紫金锭能被你复原,确确实实我有些意外。并且实验也证明了它确实有效,已经达到了张大昌案例里那中恶中毒神明昏乱之效。他们已经在研究如何治疗类精神疾病的临床试验,这件事你确实居功至伟。”
“对,也正是因为这个,您才压住了我爸妈,想在看看,对吧?”
“是。”
老人应了一声,坐在马扎上安稳如泰山。
“我也想看看你到底是赌气出去的,还是真不喜欢咱家的行当。”
“医者父母心。”
吴少白摇头:
“我既然悬了壶,那一辈子都是济世救人的命。但这也不耽误我和师父学习这些东西……所以二者其实没什么差的,听相声哈哈一笑,解的是心宽。心宽了,诸事皆顺。这又何尝不是行医人追求的?而且这半年我也没偷懒,您信我,青蒿那些东西,咱们下点功夫,我认为只要这玩意能被研究透,困扰人类最大传染病之一的疟疾绝对会被咱们消灭。”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研究?这可是大功德。”
“能救人就是大功德。爷爷,我求的是心安,名利对我如浮云。”
“……”
这话说出口后,老人忽然沉默了下来。
他看着自己半年不见的孙子……隐隐约约觉得孙子有了很大的不一样……似陌生,似熟悉……又有种……很荒诞的不真实之感。
想了想,他问道:
“可真想好了?大学还是要读的,医,也要继续当。这两件事做好了,相声,我允许你说,甚至拜师礼我都能亲自给你备。”
吴少白眼睛一亮:
“当真?”
“自然不假。”
“成!”
他一乐:
“有您这句话,那我爸妈那就靠您了。您放心,爷爷,大学……咱就北大吧。三舅不是在那教书么,到时候我请假也方便。行医的话……就继续同人堂吧。老乐家这一代也没什么特别冒尖的,我得帮衬着把同人堂的牌子立住了。干好这两件事,相声这一门我可就真不放了啊。”
老人也不在意,只是端着茶杯盯着药炉:
“只要你坚持的住。”
“放心!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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