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谭见状,便也嘱咐人暗中盯紧,若是这一家还想对曲长负说什么不该说的,就干脆找机会做掉了事。
他们这两股势力较着劲,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而后不久,便听说谢九泉到访的消息。
这位小爷可是有实打实的军功在身,性情酷烈阴戾,曹谭一点也不想惹他,躺在床上装病不见。
反正整个军营的人都可以作证,搜山这事是曲丞相的宝贝儿子执意做出来的。
谢小将军能把他掐死最好,自己才不得罪这个人。
听说谢小将军上门来寻仇,军营中的人也都吓了个够呛。
等到谢九泉一行被战战兢兢地小兵请进来,几乎看不到一个在外面溜达的闲人。
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害怕,曹谭装病,曲长负也没出来迎接。
谢九泉也用不着人迎,直接问了他的军帐,带着手下到了门口,一把扯下帘子,就大步而入。
“谁?!”
“放肆,干什么的!”
帐子里面传来呵斥声,谢九泉毫不理会,他带来的人呼啦一声散成一圈,直接将军帐包围。
坐在包围圈正中间那人缓缓抬起眼来,与神色冷冽的谢九泉对视。
前些日子去宋家的时候,宋太师和宋绎一口一个心肝宝贝,都惋惜没让谢九泉见着曲长负。
直到今日,他才见到这位曲公子的真正模样。
曲长负白衣玉冠,手中还握着一副弓箭,在谢九泉进来之前,他似乎正在擦拭。
只是纤长的手指搭在弓弦之上,却更像抚琴鼓瑟。
这么多人凶悍之极地闯入营帐,曲长负仿若无事,将手中弓箭放下:“谢将军来了,请坐。”
这位相府公子可谓是艳色惊人,看的谢九泉那些副将都是眼睛一直,谢九泉却好像瞎了一样毫不动容:“不必!”
他心肠素来冷硬,这辈子也只会为了一人而心软。
谢九泉轻轻一脚将面前的凳子踢翻,迈过去走到曲长负的面前,直接将一只手撑在了他的椅背上,冷声道:
“曲主事,你京郊营不打一声招呼便到虎形山抓人,并打伤京畿卫,交代呢?”
这姿势十分具有压迫感,仿佛下一秒就要揪起曲长负的领子,将他从椅子上扯下来掼到地下。
曲长负抬手挥退了相府护卫,满不在意地说:
“事急从权,长负心中亦深感愧疚。这样吧,伤者疗伤用药的费用,便由军营这边承担,我亦向将军道歉。”
“如此处理,将军可满意了?”
两人此时的距离,近到几乎可以呼吸相闻,谢九泉在曲长负上方俯视着他。
他微妙地感觉到,明明是对方在道歉,言辞举动也没有半点不合适的地方,却仿佛成了站在高处的那边一般,此刻正戏谑而又漫不经心地俯瞰着每一个人。
谢九泉冷笑了声,利眸如冰:“人是从虎形山抓回去的,如果真心道歉,便把陈英交出来。”
曲长负道:“这个嘛……凭什么?”
谢九泉的目光左右一扫,周围一圈人得到指示,立刻齐刷刷抽出佩刀。
雪亮的刀刃前指,完全可以瞬间将处于包围中心的人砍成肉泥。
“陈英究竟是不是你要找的杀人凶手,你我心里面都有数。”
谢九泉手一推,抓着曲长负的肩头,把他按在了椅子靠背上,伸手照着他的鼻尖一点:“我劝你,最好少在我面前装相。”
他这还是多少看在了宋家的面子上,手上没用真力,以免将这个病秧子不小心摁死。
曲长负并未抵抗,反倒含笑摊一摊手:“是与不是,重要吗?”
“凶手一日不归案,百姓人心惶惶,流言对我与曹大人非常不利。有个‘凶手’被捕,我们能向上面交差,镇上的住户也放心了。你好我好大家好,何乐而不为?”
这番言论简直无耻之极,这人真是白长了一副好面容,却仿佛把“狗官”两个大字挂在脸上。
不知为何,谢九泉忽然对面前的人感到一股莫名熟悉,但这念头仅仅一闪就散去了。
“很好!曲公子,这话说的……当真有道理的紧哪!”
他连连冷笑,在曲长负肩膀上拍了拍,直起身来,喝道:“左岭,崔文!”
“是!”
谢九泉道:“带人去搜陈英一家,找到之后立刻带走!”
他的手下们听着曲长负说话,也都早已不满,左岭率先应了声“是”,霍然起身,就要往外走。
“喔。”曲长负闲闲说道,“这可不成。”
左岭根本没搭理他,脚步不停。
正在这时——
耳畔一阵夹着锐气的风声倏然而至,几乎是刮面如刀地划过,然后一支利箭钉在了左岭身旁的木框之上,几乎没至尾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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