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想回去有样学样搞一搞钱庄，可听到白翳的话，房玄龄立马谨慎起来。
“小兄弟此话怎讲？既然凌云城都行得通，大唐应该也行得通吧，如果能流通纸币，对于我等行商之人也是天大的好事。”
“若从河北道前往剑南道走商队，便再也不用携带大量的铜钱，更不怕路上的劫匪了。”
这番话听得李二连连点头。
确实如此。
钱庄体系的好处实在太多！
多到难以想象！
白翳微微一笑，“何为货币？”
突如其来的问题，并没有让房玄龄措手不及。
他毫不犹豫的回答，“是衡量物品价格的工具，也是交易货物的桥梁。”
白翳略有惊讶，没想到这小老头懂得还挺多。
“伯伯说的不错，但这只是一方面，它还有另一种意义，而且至关重要。”
还有？
房玄龄这次不知如何回答。
“据史料记载，早期没有铜钱的时候，人们都是以贝壳龟壳作为货币，那么问题来了，贝壳和龟壳真的有被购买商品的等量价值？”
“嗯....这么说有点听不懂哈，我说的简单一些，好比一枚开元通宝可以买一个馒头。”
“可它真的能等同一个馒头的价值？”
白翳的话肆无忌惮冲击着李二等人的三观。
新颖的理论让他们无所适从，可又控制不住的想听下去。
“归根结底，货币的购买力是有当权者制定，他说一枚通宝能买一个馒头那就能买，说一枚通宝能买太极宫那就值太极宫。”
“但以上有个很重要的前提。”
房玄龄有些没控制情绪，上前抓住白翳的肩膀道：“什么前提？”
“信誉！”
“信誉？”
白翳指了指集市，“好比今天朝廷说一枚通宝能买太极宫，明天却说一枚通宝只能买一个馒头，到时候百姓们自然不愿意。”
“货币的信誉度也就大大的降低，百姓们不再信任朝廷，从而囤积粮食。人可以没有通宝，但不能没有粮食，这便是硬通货，到什么时候都可以流通买卖的货币。”
“所以纸币也就相当于信誉，当权者可以让治下子民感到安全感，保证纸币的地位，那一切也就不成问题了。”
说到这里，白翳话锋一转，笑容十分玩味。
“而大唐则不然，上有五姓七宗把持大量资源，下有土豪劣绅剥削百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私自印刷纸币肯定是常有的事。”
“到时候纸币的地位定然大大降低沦为废纸，而钱庄制度自然也就是无稽之谈。”
“你们不会认为皇帝随随便便颁布指令，就能真的完美运行吧？”
这也是白翳肆无忌惮说出纸币根源的原因。
他并不担忧大唐搬过去用。
因为大唐现阶段根本不可能成功。
李二等人彻底陷入沉思，对身边的喧嚣充耳不闻。
信誉....
没错，正是信誉！
只有上下齐心，百姓们完全信任朝廷，钱庄体系才能开始实施，这是最根本的基础。
或许天下只有凌云城这里，才能做到这一点。
又或者城主白翳会清楚解决之道....
这时房玄龄深吸一口气，对李二作揖行礼后快步走进集市深处。
他必须要了解基层百姓们的看法，想从中找到一些解决的办法。
等李二反应过来时，房玄龄已经消失不见。
得，又走一个。
“想不到一位门侯就有这等见识，佩服佩服。”李二由衷赞叹。
“这算什么，不过是凌云城的冰山一角罢了，不过话说回来，诸位都是商人又不是朝廷官员，知道了并没有什么卵用，对吧？”
李二讪讪一笑，有些尴尬。
瞧见兄长被挤兑，李秀宁有些看不过去。
“不是官员咋了，问些问题而已，瞧给你能耐的。”
白翳耸了耸肩，“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身为商人就要谋取最大利益，身为官员就要为百姓谋福，身为帝皇就要为天下做出表率，很简单的道理。”
“你....”李秀宁气急，可又不敢表露太过，她相信以白翳的心智，肯定会看出些什么。
李二总觉得这位门侯话里有话，语气也带着丝丝不屑，可惜没有证据。
暗想自己与他头一次相见，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底细吧？
白翳懒散的抻了个懒腰，自顾自的向前走去，声音悠悠传来。
“开元通宝固然做工精美，可若是当权者德行不够，不足以成为万民之表率，那它也只能是一枚铜币，历史长河中无数铜币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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