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帝王之心
陈延年冷笑了声儿,懒得再跟他们说甚。而是,转向了躺在炕上,病得气若游丝的武珝,并将李治的旨意说给了她听。
末了,他道“陛下说了,先让你在偏殿把病治好了。痊愈之后,便搬到冷香阁居住,每日前去宣政殿伺候陛下,做御前侍女!这,可是陛下赐给你的恩德,不可再次辜负了!武珝,你可记得了!”
被一条棉被包裹着的武珝面色惨白,嘴唇上半分血色也没有,若非眼睛还能勉强睁开一条缝,与尸体也没有多大区别了。听陈延年这么郑重其事地跟她说了这么多,她竟连点头的力气也没有了。
只听得陈延年用他那宦官的嗓音吩咐道:“还愣着干嘛呢,快武小娘子抬去长秋殿的偏殿!”宦官黄门们应了诺,便将武珝抬到了担架上,又为她盖上了薄被,一路去了。
没有力气说话,也没有力气点头,武珝活死人似的被抬在担架上颠颠晃晃地往大明宫赶。然心里,却是能想事的。此时,她的心里,就像掀起了不小波澜的湖面。这波澜,是李治投石激起的。
他要我近身伺候,要我做御前女官?为甚?他,不是恨死了我,想要我在这里被那些女奴,阿监折腾地遍体鳞伤,不死不活吗?为甚,忽然转变了想法,再不图眼不见为净呢?想不透,猜不着。
武珝真搞不懂,李治这么做到底想要做什么?
与他几十年的夫妻,如今却一点儿也摸不透他了。
当她被抬进偏殿时,皇帝陛下没有再像往昔那般亏待她,破天荒得让太医署的医女,排着队为她把脉,看诊。排场,就像给宠妃看诊治疗般,却让受尽欺辱的武珝都有些不习惯了。待医女写了方子,拿给专门负责熬药的婢女后,嘱咐了几句便向她告辞了。
如此五六天过去了,在医女精心的治疗和杏儿的照顾中,武珝渐渐有了生机,湿寒却依旧纠缠着她瘦弱的身子,使得她脸上依旧不见红润。多坐一会儿就觉得头晕目眩。
这天,在婢女们的照顾下,武珝吃了药正欲俯身躺下时,突然感到自己的下颌一阵钻心疼痛。随之,她那张苍白病态的脸,被动地抬了起来,对上李治眼尾上挑的凤眸。从她来到偏殿治病这几天,始终都不曾看到他的身影。对此,武珝心里也觉得很正常。
在武珝看来,李治早已不喜欢她。甚至厌恶痛恨她。之所以让人给她看病,吃药疗伤,照顾她不过是想让她赶紧好起来,好到宣政殿伺候他罢了,与爱无甚关系。李治又怎会来见她呢?
李治狠狠地捏着她的下颌,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上,依旧像罩上了寒冰般,冷得让人颤抖。一双睥睨她的眸子里,好似藏着一柄恨不能穿透了她的心肝的利剑。
武珝柔弱地唤了声“陛下”。
还未等她再说什么时,耳畔传来李治的一声儿轻笑,话语比冬天的寒冰积雪还要冷:“你别在朕面前,装出这幅可怜相!告诉你,朕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惺惺作态的女人!”
“贱婢,贱婢没有…”
李治挑起眉梢,睥睨着垂泪的她,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道“你没有什么?没有做女皇,还是没有做出那等荒淫无耻之事羞辱朕,嗯?”
武珝抬起脸望着他,慌忙解释的一句“奴婢不曾惺惺作态,真的没有。”话说得语带哽咽,还有楚楚可怜的模样,却引得李治冷笑。
如今的他,早已撇去了武珝的美貌温柔和委屈。满脑子都装着她为了皇位杀伐决断,头戴冕旒,身穿衮服威风八面的女皇模样。还有那些史册中,史官们因她称帝之故,恶意污蔑他的记载和评论。
李治不止一次地在心里告诉自己,提醒自己,这个女人不值得他付出帝王最珍贵的感情!他霸道强横地让她与自己对视。他语调凄厉道:“武珝,你告诉朕!在你心里,朕是不是像个傻子,像瞎子,看不清你的嘴脸,由着你在朕面前做戏,由着你一骗再骗而浑然不觉!”
武珝泪光盈盈地望着面前,这位天威难测的君王。她腔子里满是委屈的声音,摇着头道:“不,不!陛下,陛下误会奴婢了,一切都不是您想得那样,更不是那些书里写的那样…”
话音未落,李治不耐烦地摆手制止:“够了,朕不想听你解释甚。”继而他又道:“武珝,从明天起你来宣政殿服侍朕,做个御前侍女吧!至于住所,冷香阁距离宣政殿几步之遥,来回很方便。每天四更你就得去当差。错过了时辰,别怪朕心狠刻薄!”
言毕,也懒得等她回应,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了偏殿。
转眼两个月过去,已然是翌年的初春。
在偏殿将养了两个月,武珝身上的寒湿,渐渐退了下去,伤也好了些许,能够下地时,便搬进了距离宣政殿不近不远的冷香阁。
顾名思义,冷香阁真是一座阁楼建筑。
灰瓦白墙飞檐雕梁,殿阁的墙上和横橼处,都有赤红色的鸾凤图案阁楼殿宇的门也是推拉的双扇排门,构造十分精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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