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弼也没想到，刚刚从皇墙路过，就被急召进宫。
彼时，御书房内。
他看着一直盯着他看的俩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两位叔父这是有什么事情找弼儿吗？”
语毕，他就看见李世民对房玄龄使了使眼色，后者当即清了清嗓子，凑近来亲昵地笑着。
“贤侄，这一次的卷子，你觉得如何？”
“卷子啊？”程处弼扶了扶腋窝间笨重的帽子，一脸认真思考的模样，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一样。
转而，那张小脸上突然流露出一抹难色。
房玄龄对自己亲自选的题目，加上自己亲手加上的附加题，还是很有信心的。
所以，在看见小家伙脸上露出难色时，心里说不高兴都是假的。
“弼儿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程处弼抱着粉拳，对着二人躬了个身。
李世民拂了拂手，笑道：“无妨，说罢！”
其实，他完全不相信这小子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不过，既然他有礼，那也不好戳穿了他。
得到命令的程处弼，登时放亮了双眸，“emmmm~”
“其实呢……”他有意看了一眼房玄龄，后者面色一僵，不好的预感在心间涌动。
“其实，卷子还蛮简单的。”
语毕，还认真地点了点头，非常确定的意思。
房玄龄的脸色微变，“真是如此？”
“嗯！”程处弼索性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帽子也丢到了一旁，蜷着两条小腿，吃着御膳房做的点心。
不得不说，这皇宫里的食膳其实也不差，尤其是糕点类。
因为它不需要太多的调味品，只需要糖。
恰好，宫中完全不缺这玩意。
所以他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蹭一顿。
李世民也没有说什么，一旁的王德对程处弼的印象也不错，所以也没有多加提醒。
“的确过于简单了，若是可以，下一次的考题，弼儿可以帮忙出题也不一定……”
程处弼的字典里，根本没有含蓄可言。
既然已经是公认的状元，那他现在也算是半个朝廷中人了。
“那最后一题，你是如何得出的答案？”
房玄龄明示，其实这才是他最想知道的。
一个小娃，到底是如何悟出的大道？
说道此事，李世民看着程处弼的眸光不禁暗了又暗，老程之前特意叮嘱他的事情，真的有必要吗？
不知为何，他在这一刻，居然看不太清楚眼前这个六岁小娃。
当真是不够圆滑的人吗？
一旁的王德捏了捏袖中的银票，没有说话，但是眼里也有了自己的看法。
“就是突然在脑子里出现的东西。”程处弼摆了摆手，笑得越发轻松。
他突然想起原题：如果世间有人无端的诽谤我，欺负我，侮辱我，耻笑我，轻视我，鄙贱我，恶厌我，欺骗我，该如何自处？
这话怎么听怎么耳熟，答案直接在脑子里冒出来。
他只记得……许是前世在哪里见过。
虽然他这样说，脸上也找不出半分的玩笑。
但是，房玄龄还是不甘心，这题乃是他心里多年的心结。
若不是陛下特意吩咐将今年的试题加难度，他也不会贸然出题。
其实当时他是有私心的。
就是想从考生那里搜集答案，以解这些年来的困惑。
只是，没想到，让他彻底放下心结的人，居然是程家小少爷。
“你不妨忍着他，谦让他，任由他，避开他，耐烦他，尊敬他，不要理会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当时，他看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心上的大石顿时卸下。
未曾想，一个六岁孩童可以活得比他通透。
但是，年仅六岁就有此豁达胸怀，日后怕是足以权倾朝野的大人物！
如此想来，房玄龄看向正在吃糕点的小娃，眼中多了许多敬畏。
“若是以前有人同我说你是个奇才，老夫恐怕还会存疑，但是今日之后，老夫确是信了。”
程处弼正嚼着糕点，没想到这老头会突然大肆夸赞他，不免得有些意外。
只见，他小脸一红，嘴边还沾着不少糕点碎屑。
手上煞有其是地抱成拳，“叔父！此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
“哈哈哈！”房玄龄见他老气横秋的模样，不禁笑道：“好一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大唐人才辈出，弼儿也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日后还得靠叔父关照才是！”
程处弼笑着擦了擦嘴边的碎屑，脸上无比从容。
本来还一直沉默着的李世民，突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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