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树根儿蹲在衣柜旁,吧嗒吧嗒地抽着烟,劝毕铁刚道:
“大山啥样,你也清楚。
我和你嫂子一天天的,跟大活驴似的忙活,忙活一溜十三招,就为了搁人前被人高看一眼。
结果可倒好,儿子整这么一出。
今儿个出去看房子,俺们都多大岁数了?出钱还被人损成茄子皮色(sai)!
腿儿都快要走折了,就因为买啥买不起,让老戴家话里话外埋汰的跟三孙子似的。
家里那二闺女也不省心。
年前这不是跟我来了趟京都,看见大山他们几个开饭店,挣钱挣的多,这就眼红了,家里那一堆儿一块儿就搁不下她了。
回了家,吵吵着要辞了工作,各个儿也要开饭店,咋劝也不听,她哪是那块料?
所以说,铁刚啊,这不都是儿女债吗?啥前儿咱们闭了眼,啥前儿算拉倒。
再说比起俺家那几个,你和雅芳得知足。
管咋地,甭管该不该买地,月月是天天琢磨着往家里咋搂钱,孩子不惹祸还身体健康,比啥不强?
凡事儿往开了想。你要是我不得气疯了?
你给自个儿气倒了,那娘俩还指着你断官司呢,你得该咋地咋地,给她们混和混和。”
毕铁刚一直闷不吭声,被他闺女伤着了,抬头纹见深,眼眶泛红,瞬间就跟老了十岁的样子。
他不生毕月非得要钱的气。
刘雅芳藏存折的时候,他还寻思咋能像防贼似的那样防闺女,甚至动了记住折藏哪的心思。
他寻思等跟闺女好好唠唠的,实在不行劝不通,就当那钱没有呗,以前没有不也那么地了?把折鸟悄拿出来,给孩子拿走。
可是她闺女的心里话居然是,他这个爹,是累赘。
一家子都是累赘!
毕铁刚只要想起当时毕月那说话的模样,就跟有人拿刀捅他的心似的,啥心气儿都没有了。
他一声长叹:“唉!”
满屋子飘散着速效救心丸的药味儿,葛玉凤给刘雅芳顺着心口窝,看着刘雅芳都没个精气神了,两眼无神直打蔫地盯着棚顶,将水杯递了过去。
刘雅芳推开,吸了吸鼻子,眼泪又下来了。她不再骂毕月,也不喊不闹了,一心两下扯,一半是跟毕铁刚一样,翻来覆去都是毕月那些狠话,伤透了她的心,她都能倒背如流。
一半是委屈和惦记。委屈她就骂毕月滚出家门,要照那聪明的孩子,就根本不能听她的,躲屋里呆着就得了呗,真就走了。
惦记这大晚上的,她那野狼嚎闺女能去了哪。
葛玉凤看着刘雅芳那眼泪又流向腮边儿了,她叹气道:
“你这是何必呢?养儿养女,家家不都这个样?惦记了吧?她是个丫头,出点儿啥事儿可咋整,你不得肠子悔青喽?”
刘雅芳嗖地坐了起来,狠了狠实冷声道:
“那不能!
她咋能出事儿?她姑那么大事儿,我这都管不了的选手,人家就能又是雇人又是骂人的,那都能解决。
走哪都知道住店败家,她能吃那亏?!
我跟你说,俺家那死丫崽子,那就不是一般炮!就差打爹骂娘了!
不是嫌我们是累赘吗?我倒要看看,她就自个儿过吧!死不死呢!”
“你这是干啥雅芳?说的那是啥话,说那狠话有啥意思!话赶话的事儿,月月不是那没良心的孩子。你跟个孩子计较啥?!”
刘雅芳瞟了眼院子,外面黑乎乎的天儿,心里焦灼的要命。
她想知道毕月是去了学校还是去了饭店,心里影影绰绰的拿不准,怕她那个快赶上大活驴的闺女在外瞎晃荡,万一再干楚心里不痛快喝多去别地儿的事儿。
天越来越黑,刺激的刘雅芳双手捂脸再次哭出了声:
“我生了烂心烂肺的,不是人啊!
她爹为了供她读书,腿摔那样儿。
俺家这些年啥好吃的没到她嘴里?哪筷子落下了她了?俩弟弟有的,她全有!
我搁自个儿棉袄上往下扒好棉花,为了让她穿暖,家里有块好布也可她穿,我捡她穿剩下的。
我要真拿她当挣钱机器,我供她念书?我给她嫁了卖钱花好不好呢。她说那话……
呜呜,到头来,我给她拉拔大了,她翅膀硬了,因为钱戳我心窝子,俺们成了累赘!我就该在她刚出生掐死她,是不是能那年月省点儿粮食?!”
刘雅芳一声声泣血般的哭诉,哭的葛玉凤也抹起了眼泪,只会重复劝道:
“别说气话!等她自个儿成家当妈了,她就知道好赖了!”
毕月比谁都伤心,她进了楚亦锋的家,坐在门口大哭一场,哭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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