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然一面玄色旗幡,上面醒目的两个赤金大字:卢龙。
他俯身,声已哽咽:“我曾在你离家时怒斥过你,却也知道,不论走多远,你永是我山家最优秀的儿郎。”
山昭呜咽出声,垂头跪下。
旁边两个兄弟也一并跪了下来。
胡十一忽然一头闯了进来,看着眼前这幕,眼中一红就跪了下来:“头儿……”
身侧人影轻动,神容往床边走近两步,轻轻说:“他还在,你们这是做什么?”
胡十一抬头看见她出神的侧脸,黝黑的脸上已止不住泪水横流:“头儿留了话给你,说如果他自己没法开口,就由我转达。”
山上护军转头看神容,喉间哽着,点头:“那我就把他留给你了。”
说完拉起山昭往外走去,脚步沉重。
其他人都出去了。
神容站着没动,看着床上的人。
胡十一拿袖口蹭了蹭眼,强忍着道:“头儿其实一直算着日子,不是有心错过去见你,他就连身后事都交代好了……”
那晚在林间躲避时,山宗后来叫住他说:“还有两句。”
胡十一蹲回去,就被他交代了要替卢龙军转呈书函之事。
山宗后来说:“若真有这种时候,那我一定也快不行了。你替我告诉她,我本打算独自走这条路,只与她再逢后,有了私心。”
胡十一道:“头儿你这话说的,不是你以前骂我不要随便说死吗?就是死咱也不能死在这关外啊!”
山宗扶着刀笑了:“当然,就是有一口气我也会活下去,我是说如果。”他的笑没了,“你得告诉她,她是我的私心,绝不是我会随意弃之不顾的,答应过她的事,就是有一丝可能我也会做到。”
胡十一这才点头:“好。”
山宗最后起身前转头朝关内望了一眼,忽说:“若我哪一日真死了,就将我葬在望蓟山里吧,居北朝西。”
胡十一当时只觉不解:“为啥?”
“让我永镇幽州,西望长安。”他笑了声:“为叫她知道,永远有座山在这里等她。”
……
神容在床边坐下时,胡十一出去了。
大概彻底入了夜,周围静得出奇。
她看着身上盖着卢龙军旗的男人。
“你不要以为听你父亲说了以往的事,我就会心疼你了。也不要以为叫胡十一转达了那番话,我就原谅你了。”她低低说:“我不会饶过你的。”
床上的人侧脸浸在烛火里,鼻梁和侧脸都描了道昏黄的边。
她头往下低,靠近他耳边:“这回我真去找个比你好的人嫁了,反正你也没法再追来了。”
他依然不动,深邃的眼紧阖,薄唇抿成一线。
“你以后就独自在望蓟山里睡着吧,我才不会来,我以后都不会再去那山里了,也再也不来幽州了。”她贴近去看他的脸。
“我一点都不伤心,一点都不……”
他的脸有些模糊了,有什么一滴一滴落在他胸口的卢龙军旗上,晕开了一小块一小块的水迹。
神容低着头,触到他的鼻尖,喉中堵着,许久,才颤着声轻轻骂出来:“坏种……”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来送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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