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钰儿，你胆子肥了啊，连我打过招呼的姑娘都敢往外带？”
这妇人三十几岁上下，脂粉气十足。穿一件翠绿色敞口纱衣，身材有些发福，说话间一阵波涛荡漾。
青纱女子地位上要比这妇人低一些。
不过今日这单子若是谈成了，那可是万两银子上下，自然不肯相让。
“四姐，你这可就冤枉人了。妹妹我给客人带的都是奴籍册上女官，若是你预订过的，这奴籍册上便不该有了啊！”
“少给老娘在这里惺惺作态。怡红院的凤掌柜今儿个要来看董姑娘和白姑娘，我昨天便说了，你这样做，有些坏规矩吧！”
“我坏规矩？王四姐儿，我看坏规矩的人是你吧！贵客的包房说闯就闯，若是冲撞到了这位公子，你担待的起么？”
青纱女子见对方咄咄逼人，索性也收起了楚楚可怜的模样，冷下脸来。
“贵客？还公子？我呸！
也就是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浪蹄子，才会阿猫阿狗的都当成大爷来捧。”
中年妇人见她拿纪子墨说事儿，嗤笑一声，满脸不屑。
她是百花楼的老人，敢这样冒失的闯进来，除了事关利益，更是因为身边有个小厮，与纪子墨是同乡，识破了他的底细。
“你以为这位小郎君是什么人？
哈哈哈，不过是外乡来的一个穷秀才，怕是返乡的钱都没了，亏得你青钰儿还说是得罪不起的贵客！”
此话一出，房间里立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一脸惊讶的看向了纪子墨。那青纱女子也惊疑不定起来，明明这客人才买了门票，还给出了一颗金豆子，怎的王四姐儿说他是个穷酸？
“可笑啊，某些人想上位想疯了，遇见个男人就恨不能揉进人家怀里。还把百花楼的一等女官都带出来让人家挑，啧啧啧……”
中年妇人狠狠的奚落了青钰儿一番后，志得意满，上前扯住了白姓女和董姓女，扭动腰肢，便要离开。
“等等，纪某让你把人带走了么？”
一直没开口的纪子墨说话了，语调不高，却不容置疑。
“——呦！纪公子好大的威风，简直要吓死奴家了。
怎么，这是从哪里骗了几个闲钱，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要到百花楼来抖威风了？”
中年妇人脚下一顿，上下打量了纪子墨几眼，夸张的抚着胸脯讥讽道。
“王四姐儿是吧？
纪某到这百花楼，可是买过门票，付过见面金的。如今人还没怎么看，你问都不问，就要直接带走。
怎么？百花楼如今规矩没有了不说，连脸都不要了吗？”
纪子墨语气不重，中年妇人却是再也笑不出声来。
这样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她可担不起。
说到底，王四姐儿也不过是这百花楼里混得好些的奴才罢了。
即便背后有人撑腰，可今日之事若是传扬出去，坏了百花楼的名声，她也定然落不了好。
这穷秀才读书不行，说起话来却这般诛心。
中年妇人面上青红不定，心底一阵嘀咕后，忽然满脸堆起笑容，朝着纪子墨躬身拜了拜，惺惺作态道：
“对对对！是奴家的不是了，该打！该打！
今日这事实在对不住，不过白、董两个女官，先前确实是已经被人预定了。
奴家一时不察，未能及时调整奴籍名册，这才闹了个乌龙。
纪公子您是读书人，神仙一般的人物，自然不会和奴家计较。
不如就给奴家一个薄面，让奴家将这两个人带回去可好！”
中年妇人也是能屈能伸，被纪子墨言语拿住后，很是痛快的躬身赔礼，与方才的态度判若两人。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叫我给面子？”
纪子墨仿佛没听出对方的赔礼之意，嘴角微扬，目光灼灼得质问道。
中年妇人笑容一僵，这人是读书读傻了，听不出自己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么？
还是他当着这么多漂亮女子，血气上涌，想要充大个儿？
“纪公子，识相的话听我句劝，这里不是你能耍横的地方。
别说这些一等女官，便是那些二等，三等的，哪个不得几十两银子。
外边的奴市上，七八两一个的女奴多的是，买个回去使唤不好么？
女人啊，就是个新鲜，你睡多了之后没什么差别！”
中年妇人一副懒得计较的态度，言语间倒是很有几分语重心长。
“你是在教我做事喽？”
纪子墨依旧是脸上带笑，只是语气有些冷。
“呦呵，你还来劲是么？不会以为我王四姐儿真怕了你吧！”
本打算给对方留些颜面的，可既然这纪子墨不识抬举，中年妇人索性便撕破了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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