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后低应一声,缓缓起身,往寝殿走去。
坐在梳妆镜前卸下钗环时,她盯着铜镜中不再年轻的容颜,不禁抬手摸了摸鬓角,“这两年,本宫好似老了许多。”
大宫女忙说好话安慰着。
周皇后弯了弯唇角,又抚上自己的眼睛上。
她眯起眼,轻声呢喃道,“从前,陛下最喜欢我的眼睛了。”
他说,她的眼睛很美。
她初次听到这话,心跳怦然,面红耳赤。
后来,她看到了顾沅,才发现自己的眼睛与她的眼睛很像。
只是,顾沅看向皇帝的眼神一贯是疏远又冰冷的,而自己看向皇帝的眼神,充满痴迷、崇拜与爱恋。
那段时间他为了顾沅,不再碰后宫其他的女人,满心满眼的守着顾沅。
后来不知怎的,他与顾沅又吵了一架,她便趁着这机会,爬上了他的床。
那夜,他醉得厉害,吻着她的眼睛,压着她,口口声声喊得都是“沅沅”。
她心里又恨又嫉妒,却又感激那一回,让她有了身孕。
她一边憎恶着自己这双眼睛与顾沅相似,却又用这一点相似之处,去接近皇帝,去讨好他。
回忆戛然而止,周皇后眼中泛着阴恻恻的冷光,手指攥得紧紧地。
顾沅,不到最后一刻,我是绝不会认输的。
绝不会。
****
刑部大牢。
阴暗潮湿,蛇虫鼠蚁横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挥之不去的霉味,犯人的哀嚎声、哭声、求饶声,声声入耳,听着都瘆得慌。
审讯房里,左相周平林被捆在架子上,头发凌乱,形容憔悴,身上并无伤痕。
虽是造反,但尚未定罪,狱卒也不敢轻易对他用刑,毕竟宫里还有位皇后娘娘和三皇子呢,谁知道之后会不会峰回路转,来个反转。
然而,狱卒不敢动手,却有人敢动手。
裴延拿着剑,动作优雅的比划两下,周平林那白花花的上半身就暴露在十一月的大牢里。
寒冷与恐惧,让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周平林强忍着慌张,死死地盯着裴延,“太子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裴延一袭象牙白的锦袍,优雅出尘的姿态与这腌臜的环境格格不入。
听到周平林的问话,他没立刻回答,只不紧不慢的将剑放在一旁,缓步走到那烧得火热的炭炉身旁,拿起一柄长长的烙具。
周平林见他拿着烧得火红的烙具朝自己走来,脸部的肌肉控制不住的抽动。
裴延在他面前站定脚步,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扬起一抹笑意,温润又无害,“孤要做什么,周相猜不到?”
周平林语调都变了,“你这是滥用私刑,若是陛下知道……啊!!!!”
他话才说到一半,余下的话皆变成一阵惨烈的哀叫。
火红的烙铁印在他的胸膛上,剧烈的疼痛让人发狂,空气中散发着一阵皮肉烧焦的味道。
周平林的面容狰狞着,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在这无边的痛苦中,他看到裴延笑得愈发温和。
菩萨面,修罗心。
他弯着眉眼,淡声道,“孤便是滥用私刑,又如何?周相莫不是还想从这里出去?”
周平林嘴唇颤抖着,“是你,是你干的,你与顾家一起诬陷我!”
裴延薄唇的弧度扬得更大了,黑眸中是森森冷意。
他手臂加重了力,周平林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当年,孤的舅父也挨过这么一下,如今也教你尝尝这滋味。”
裴延手举得有些累了,这才意兴阑珊的将烙具丢在一旁,拿出洁净的帕子细细擦了擦手指,嗓音清冷道,“你说孤诬陷你,总得拿出证据来。”
周平林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只见好大一块肉烫的发红发烂,血肉模糊,他瞧着都险些吐出来。
他抬起头恨意浓浓的瞪着裴延,“就算陛下偏爱你,却也不会尽听你一面之词!”
裴延哼笑一声,“一面之词?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你周家这些年做得恶事还少么?你拿不出孤诬陷你的理由,孤手中却掌握了一堆你的把柄。”
周平林这时也明白过来,裴延与顾家怕是很早之前就开始秘密谋划了。
昨日的变故,快、准、狠。
那些身手不凡的刺客,那些快速冲进来搜查的府兵,还有那一套凭空冒出来的龙袍……桩桩件件,环环相扣,不是短时间就能安排下来的。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瞪大了眼睛盯着裴延,“你是不是压根就没病?”
裴延朝他笑了笑。
周平林先是震惊,后是愤怒与惶恐,最后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整个人像是被抽去精气神,蔫了。
裴延看戏般看着他的神色变化,似笑非笑。
过了好半晌,周平林仰起头,哈哈大笑了起来,这放肆的笑意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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