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涡河岸边的西陶,灯火通明。
一个小小“寨子”外面黑压压的全是披坚执锐的士卒,举着火把,虎视眈眈,打算随时攻入这看上去十分残破的水寨。
这里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亢龙军两万将士,已经彻底肃清周边各势力,将“反叛”的邓遐所部,围困在这水寨之中。
西陶位于涡阳东南,谯县东南,传说范蠡助越吞吴后,泛舟五湖,游历齐、鲁,后至商{今亳州市}定居于西陶,这里挨着涡河,土壤肥沃,就算是战乱了,也一直是流民据点之一。
不知道哪一波流民,还建立了一个小型的坞堡{水寨},后面流民不断更替不在话下,水寨却是一直都在。
“真是糊涂,如果你们不找邓遐,我还很难抓到你们这些老鼠。邓遐明明不是桓公的亲信,我却建议他到汝阴县如这么重要的位置,你以为我是真傻么?”
郗超喝了一口酒,感觉身体暖和了点,他站在大军背后的一处高台上,看着水寨中的点点灯火,心中感慨。卖了个破绽,还真逮住那帮人了,这让他内心隐隐有些兴奋。
早就看司马家的破烂房子不爽的郗超,有着改朝换代的迫切情怀,他跟着桓温可不是因为追求功名利禄,至少不完全是。文人内心的追求,这是一种“骚”,不明白的人永远都体会不到那种感觉。
“郗司马,已经将叛军包围,要不要速战速决?这里离涡阳不远,谢家在涡阳……”
说话的这位将领叫段思,跟着桓温已经很多年,是一位老成持重的大将。穿着铁甲,国字脸配合敦实的身材,丢在军中丝毫不起眼,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了。
郗超眯着眼睛看了对方一眼,微微摇头说道:“该不该打,是我的事情,怎么打,是你的事情,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懂么?”
这话绵里藏针,再加上郗超是桓温的绝对亲信,远远超过君臣与同僚,作为一个“上位者”,桓温就是杀儿子都不会杀郗超的,这种态势让段思如坐针毡。
他连忙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道:“是末将唐突了,还请郗司马吩咐。”
“扎营,老老实实的扎营,该修的一样不能少,我们,就饿死水寨里的那些人。”郗超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饿死?那些之前可都是晋军啊,你说饿死就饿死?
段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些也不是他可以问的,于是只好直接退下了。
段思走后,郗超看在水寨内来回走动的人影,喃喃自语的说道:“亢龙军是桓公称霸的根基,在这种地方死一个我都要心疼死。之前已经折损了一些,不能再消耗了。
建康的那些世家,心思可是多得很呢!”
郗超想得很简单,就是把邓遐饿着,这水寨是挨着涡河,又没有纵深,河岸也被拦住了,最多也就捞点鱼而已。明天还得想点办法干扰一下那些人,不能让他们下河捕鱼。
褚太后在水寨里,皇后王穆之也在,太子也在,哦,他们现在都自动“升级”或者“降级”了。郗超觉得,若是持续饥饿,只怕这里会发生人间惨剧。
比如说还有些姿色的褚太后,和艳丽照人的王穆之,被那些哗变的士兵先o再x然后煮着吃掉之类的事情。当然,司马轩肯定也是一个下场了。
郗超打了个哈欠,帐篷已经安置好,亢龙军兵力四倍于对方,而且养精蓄锐多时。之前已经把对方打残,现在么,把军队分成两拨,轮流休息,耗也把不到五千人的邓遐耗死了。
就算他勇冠三军又怎么样,一百劲卒能把他牵制得动都不能动,在千军万马面前,个人的武力是十分渺小的。
郗超钻进帐篷,亲兵早已铺好了床铺,他是文人,不比那些军汉,还是有些“娇贵”的。
段思动脑筋不行,但行军打仗的基本功很扎实。郗超睡了之后,他就安排好值守的军士巡夜,忙了几个时辰,营寨的防务终于布置好了,他也累得不行,倒头就睡,留下副将巡夜。
万籁俱寂之时,大营西门走来两个穿着亢龙军装束的士兵,脸上都是黑漆漆的,很脏,身上也都是鲜血,老远就闻到一股血腥味,令人作呕。
“谁在那里?口令!”
亢龙军训练有素,隔着一箭的距离,哨兵就大声呵斥来人止步。
“你是哪个校尉麾下士卒,口令岂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附近有敌军的探子怎么办?”
哨兵一愣,他却是没想过这一茬。对方说得……似乎也挺有道理的啊。
假若附近埋伏着敌军的探子,听去了口令,后面不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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