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过后,建康城内的气氛逐渐紧张,平日里人来人往,画舫连成一线天的秦淮河畔,也变得冷清萧索起来。
这天刮着冷冽的西北风,秦淮河上,一艘别致的画船,正停泊江上,这正是属于王羲之家那一艘。
船头两个穿着厚厚大氅的中年人,戴着挡风的皮帽,拿着竹竿正在垂钓,也不知道在这种天气下垂钓有什么闲情雅趣。
“右军啊,你生了个好女儿啊。当年我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孟姜如此有出息,不然你我两家还能结秦晋之好。”
谢安这话让王羲之脸上有些古怪,不过他还是顺着对方的话说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哈哈哈哈。”嘴上说不行,心中的得意却是无以复加。
当初王孟姜执意要跟赵川“私奔”,夫人郗璇是很有意见的。之所以能成行,就是因为一家之主王羲之在背后力挺,这才有王家妹子最后顺利到洛阳。
可以说是压力山大!
不过春节前,王家收到王孟姜托人从洛阳送来的很多新鲜事物,还有一封厚厚的家书。在里面王孟姜“委屈”的讲述为什么自己到现在才身怀有孕,也暗示了赵川的志向。
于是王羲之便不动声色的邀请目前因为北方战事而焦头烂额的谢安来自己的画船“玩乐”。
“军国大事,我略知一二。谢石此番,战事胶着,但若春耕还不返回,只怕会影响农时。北府兵乃是屯垦淮南,若是今年淮南颗粒无收,只怕……”
王羲之没有接着说下去。
只怕北府兵会兵变!
那些兵卒也是有家人有子女的,耽误了春耕,一家人吃什么?难道谢家会支配他们一年的粮食么?想想都不可能啊!
“此事我亦心忧,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桓温和郗超二人……只怕是不动则已,动若雷霆!”
这不奇怪,要是桓温没动静了那才是奇怪。谢安甚至怀疑,桓温与慕容垂达成了某种不可明说的“默契”,两人各取所需。
桓温需要借着慕容垂的手削弱近年来声势大涨的陈郡谢氏,而慕容垂则希望桓温“有限壮大”,行霍尹之举,造成晋国内乱!
“安石{谢安表字},我问你件事。”王羲之把身体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去年,皇后王穆之产子,起名司马轩,坊间传言,这并非陛下之子,可有此一说么?”
前两年沸沸扬扬的皇帝司马聃“阳痿”谣言,随着皇后王穆之的怀孕,而偃旗息鼓。但另一个传言却如同毒草般疯长。
皇后怀的是野种,皇帝司马聃头上绿油油一片!
司马聃被桓温派人废了男根,这在世家里面根本就不是秘密,那些欲盖弥彰的掩饰,只能哄哄普通人。那么问题来了,王穆之也并非普通人,那么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
司马聃无后妃,母亲褚蒜子出家在鸡鸣寺,后宫干净得如同白纸一样,王穆之即使想“偷人”,这难度也不是一般的大吧?所以江左世家中有好事者推测,王穆之,应该是在入宫前,就已经有孕在身!
这件事基本上没有什么疑问,那么,如果此事被桓温引爆,后果不堪设想!涉及到世家洗牌,王羲之又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此事……唉!”谢安长叹一声,抓起王羲之的一只手,在他掌心上写了一个字。随后,王羲之双目圆睁,却见谢安缓缓点头,神色肃穆。
“此事我已有决断。到时候还请右军兄出面斡旋下,谢氏被盯得紧,很多事情不方便去做。右军兄在王家长房那里,也帮忙敲敲边鼓。”
王羲之点点头,以谢安的谋划,对方定然不会只把鸡蛋放他这个篮子里。
事情说破,两人也没心思在这装模作样的垂钓了,都各自回家去了。
王羲之回到乌衣巷家中,发现夫人郗璇正拿着一块上好的布料,爱不释手,脸上满是喜色。
“孟姜除了名分差了点,倒真是没有所托非人。前日有老友到我娘家,连连夸耀洛阳的以太馆,奇珍异宝层出不穷。又托我找孟姜问问,能不能加大点量,洛阳的东西到建康这边总是供不应求。
你看看这布,啧啧,真不知道是怎么织出来的。”
郗璇说了半天发现丈夫一直不接话。王孟姜写信报平安之后,一家人都很高兴,再结合平日里的一些传闻王家人都知道王孟姜在洛阳混的不是一般的好,而是大好!
她不仅仅是受宠,本身也是“身居要职”,做着很重要的事情,作为母亲的郗璇又怎么会不高兴呢?
“怎么了?今天出门前还好好的,怎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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