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川走后,谢道韫回想起夫君离开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不知道是自己变得太慢,还是赵川和周围的世界变得太快了。熟悉的娘家变得冷酷无情,世家本色表现连遮羞布都不要了。
崇文馆也是思想混乱,儒家的,玄学的,还有自己写的心学,争论得很厉害。
谢道韫常常感觉,赵川就是那尊大神,没有这大神“罩着”,自己也好,王孟姜也好,什么都做不成。
而谢玄……根本连成家独立的念头都是模糊的。
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才会让生了孩子的谢道韫有些没由来的烦躁。按道理说,如果赵川不败亡的话,她应该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正当谢道韫悲春伤秋的时候,赵川已经来到了慕容雨所居住的外宅,他相信,谢玄一定不会跟谢韶一起住在驿馆,而是会和邹媚儿在一起。
果不其然,赵川轻车熟路的潜入那间幽静的别院时,就在院子里碰见拿着长剑,准备“抓贼”的谢玄。
“和衣而卧啊,今夜就打算走么?”
邹媚儿生产不久,由丫鬟照料着,赵川和谢玄隔了一间隔断,和谢玄点着油灯夜谈。
“军情不等人,叔父此次出征,只怕不会太顺利。”
赵川发现谢玄脸上满是忧色,倒是心中一惊。
当年那个不成熟的小年轻,到底还是长大了啊。苦难和历练,真的可以让人成长。
谢玄没有说此战必胜,让赵川高看了他一筹。
“英雄所见略同,不过原因可能不同,总之,我也不太看好谢家军这次出征,你也早做准备吧。”
赵川把“早做准备”四个字咬的很重。
似乎这个“准备”,并非是寻常的军备。
“姐夫有话不妨直说。”
赵川肯收留邹媚儿,庇护她养胎,现在自己的儿子都生下来了,这声姐夫,当然叫得,若是不叫,那才是狼心狗肺。
“目前晋国朝堂上,无风尚有三分浪,若是狂风暴雨,那就不是浪花,而是海啸。你作为谢家子弟,定是难以独善其身,难道不该做好准备吗?”
谢家出兵鲜卑慕容氏,就和历史上桓温第三次北伐,攻打鲜卑慕容一样,是自己出兵,但却是打着晋国的旗号。
如果输了,桓温可能损失不大,但战败总要追究责任吧?谢家能落到好吗?
赢了的话,就能动摇桓温在朝堂上的根基,不过输了的话,就会被桓温反过来将一军,其后果赵川闭着眼睛都能想到。
谢家在朝堂上的子弟,只怕会掉下来不少,随后谢家在扬州的势力,也会消减,这还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事情是,桓温会借此机会,剪除谢家在官军中的势力。
像什么刘牢之啊,何无忌啊这些人,也会跟着倒霉。
丢失两淮之地,晋国普通人会怎么想?最可气的,恐怕也会认为谢家只是读书写字的料,根本不能碰兵器。
这些都是谢玄完全没料到的。
“那我应该怎么办?”
“你就这样好了。”
两人如同鬼蜮一样,在一旁嘀嘀咕咕的,赵川表情郑重,说得谢玄连连点头。
“你说得可是真的?为什么你断定主将不是慕容恪?”谢玄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赵川,完全不相信对方说这话根据在哪里。
因为慕容恪的主力已经被我打残了啊,若是再有折损,怎么能压得住燕国境内的鲜卑贵族?慕容恪现在是在行“仁政”,但有个先决条件,那便是燕国国内的其他部落打不过他。
这次谢石匆匆而来,于情于理,慕容恪都不会刚愎自用,至少会让某个大佬打打前站,输了以后他再站出来,比如说他弟弟慕容垂就是个很好的人选。
这个时空,燕国皇帝慕容伟明显要比历史书上的那位更贤明,未必会跟慕容垂你死我活,这位历经坎坷的鲜卑英豪,还是有机会提前出场的。
当然,这些事情赵川即使跟谢玄说,也如同天方夜谭一样夸张,没人相信的真话毫无意义,还不如不说为好。
看到赵川一脸神秘,笑而不语,谢玄也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
他只能木然点头。
“放心吧,慕容垂用兵跟慕容恪不同,极为大胆。他说不定连破寿春的心思都有。到时候你按我说的做,就算不能反败为胜,倒也可以收拾残局,不会让谢家在朝堂上被桓温彻底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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