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年之后,已经儿女成群,三世同堂的孟昶问赵川当初给薛强的那张纸上写了什么,这位传奇的“大当家”一直都是笑而不语,什么话都不愿意说。
正如同审问犯人一样,有的人明明不怕死,为什么最后还是被对手掏出肚子里的秘密呢?
很多时候信息不对称造成的悲剧乃至惨剧,从古至今就没有断过。分开审讯,比对口供,就是其中最普遍的方法。
赵川根据苏蕙提供的紧急情报,推测出事情的轮廓,于是在纸上写了这样一句话。
“谢石携刘牢之侄儿何冲,轻车简从来河东之地,与薛家堡主薛强密会于安邑,商议偷袭洛阳一事,未果。”
语焉不详之中,却留给人最大的遐想空间,赵川什么都不说的态度,更是让薛强惴惴不安。
这简直就是指名道姓的告诉薛强,你身边到处都是我的人,谢石身边也有我的人,你们想做什么事情,我都知道,虽然你没做,但你有这个动机,所以我需要一个解释。
至于怎么解释,怎么样才会满意,赵川一个字都没有提,甚至连暗示都没有。
回到演武场,如同嚼蜡般的看着场内一项项演武的项目,薛强在考虑一个很深刻的问题。
该不该跟赵川翻脸,如果翻脸的话,付出的代价会有多大?
如果不翻脸,面对赵川携着大军而来的“汹涌”攻势,要如何才能让薛家全身而退!
对方提出进行一场“演武比赛”,不就是为了展示肌肉么?现在顺着台阶下来,总比将来人家兵临城下要强!
那张纸条,已经说明赵川早已洞悉一切,自己跟谢家的小九九,对方已经全部都知道了,这时候再装疯卖傻,把薛家当做一个无辜之人,好像有些嘲讽对方智商的感觉。
说实话,薛强也没料到赵川如此“能打”,顺带的连太原城都炸开了,还带了五千户流民回来,估计不出两年,他又能训练出一两万出来。
然后再配合火药兵器的威力……薛强猛然间发现,赵大官人的羽翼已经丰满,已经有资本出来搞风搞雨了。这时候薛家若是站在赵川的对立面,那肯定要寻找靠山才行。
桓温?且不说鞭长莫及,就算是接壤,只怕桓温的目光始终在篡位上。
鲜卑慕容跟关中苻家,那都是汉化胡人,历来都是薛家看不上的,要投靠,几十年前就投靠的,又何必等到今天呢。
谢家?
如果当初跟谢石把事情做下了,赵川兵败身死,那还可以考虑下。现在赵川打了两个大胜仗,麾下士卒士气如虹,薛家这是撞到枪口上,谢石也很难出头。
再说谢道韫还是赵川的正牌夫人,两相对比之下,谢家掌舵的人,只怕不会轻易接纳自己和薛家的投靠。
一时间薛强发现,自己带领着薛家,居然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想回头也难了。
果然啊,骑墙派是不好当的,弄不好,就会把全家老小都搭进去。
薛强面露苦笑,又看着演武场上自家子弟被赵川麾下各位将领打得哭爹喊娘,一败涂地的狼狈模样,心中哀叹,只怕来硬的,赵川固然是落不到好,但薛家却很可能自此被除名,这样真的值得么?
“薛堡主莫非是觉得薛家子弟今日丢了面子,所以才眉头不展么?大可不必如此。我麾下众将,前些日子都是水里火里走了一遭,不亚于上刀山下油锅,身上的煞气自然不是未经战阵的薛家子弟可以比拟的。
也是怪我考虑不周了,罪过罪过。”
果然来了!
薛强心中一沉,赵川的话里有话,软中带硬又绵里藏针,暗指薛家私军绣花枕头,十几年没打过打仗,真打起来恐怕不堪一击。
想想之前,赵川硬抗慕容恪四万铁军,那当真是不借助任何天时地利的来一波头铁,薛强一联系当时的场景,就觉得头皮发麻。
“大当家说笑了,族内事务繁杂,在下也是在思虑那些俗物罢了。”
“薛堡主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如说出来让在下也参详一下?”赵川故作关心的问道。
薛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总不能说是在担心赵川对薛家秋后算账吧。很多事情不说破,尚且能保持表面上的和睦,以后可以慢慢修补裂痕。一旦撕破脸,后面即使合作,也是貌合神离,没多大意思了。
这也是赵川为什么到了河东以后,明明知道薛强这里有猫腻,却不直接点出来的原因。不战而屈人之兵,攻心为上,赵大官人现在,就是在攻心。
吞并一个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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