郃阳县(今陕西省合阳县)东南,有一处城门楼,名叫“古晋墟”,传说是王羲之当年游历山川,到这里一游写下的。
城墙已经毁于战火,城内的百姓也都迁徙到长安,这里早已变成了荒无人烟的废墟,唯独当初这座花了大心思建的门楼还在。
苻坚率领五万龙骧军渡过黄河以后,就把帅帐设立在这座门楼附近。因为这里还有一座大涝池(相当于古代的水库),可以提供大军饮水,相传又是当年王羲之在这里洗过毛笔,故而让苻坚有些神往。
“王右军的书法,果然是深不可测啊!”
天上乌云滚滚,苻坚凝视着“古晋墟”三个大字发呆,一时间竟然有些痴了。
“主公,王先生找你。”吕光一身戎装,似乎是刚刚巡视回来,走到苻坚跟前低声说道。
“行了,我这就回帅帐,你安排一下巡逻的人。马上要下雨了,虽然可能性不大,但还是要防着苻生狗急跳墙。”
“是!那末将去巡视了。”吕光对着苻坚拱手告辞。
刚才不仅是王猛吩咐,而且确实是发生了一件大事,只不过吕光为人谨慎,能不说的话,那就不要去说,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的道理,不是每个人都能明白的。
苻坚不紧不慢的来到帅帐,事实上,他比谁都着急,心情就像是这天气一样,阴郁而暴虐,无名之火在燃烧,他甚至想杀几个不开眼违反军纪的家伙泄泄火。
很快,谜底揭晓,帅帐内,是风尘仆仆的道安和尚,榻上躺着一名昏迷的儿童,看上去六七岁的样子。
王猛在一旁老神在在的喝着茶水,似乎一点都不关心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苻坚施主,贫僧幸不辱命,已经将苻柳带到,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与贫僧无关,这就告辞。”
哈,你这就走了?为什么苻柳看上去像是死了一样?
苻坚还要说什么,王猛插了句嘴说道:“苻柳吃了解药,一个时辰之后就会慢慢苏醒的,坚头儿你就别为难道安大师了。”
原来是这样!苻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么贫僧告退,不必远送,将来有缘长安再会。”道安不卑不亢的躬身行礼,随即走出帅帐,根本不做任何停留。
世界上有冒着极大风险却别无所求,甚至不为出名的人么?或许有,但苻坚是没见过的。
“道安当初说是希望能当大兴善寺的住持,让佛教成为国教,他已经付钱了,坚头儿你以后打算出货吗?”
王猛语气有些随意的问道,他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事实上,他还没完全看透道安这个人,至少他觉得,大兴善寺住持的筹码,还不至于让道安冒着生命危险帮苻坚将苻柳从长安城带出来。
道安一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只不过时机不到,不方便说罢了。
苻坚现在未必能入主长安,一切皆有变数,道安自然也不会亮出自己的底牌。
就像是下棋,打牌,都是一轮一轮的来,没有谁是一上来就把自己手里的牌全打出去的。苻坚有势力,有大军,明面上的牌很好,道安有的只是神秘的底牌,这场博弈,除非是苻坚蠢到了极点(比如像苻生那样作死的)。
不然他根本没有输的可能,这不,苻柳已经到手了。
当年曹丞相的“挟天子以令诸侯”,苻坚就很神往之,现在关键的牌已经到手,他可以和苻生去掰手腕了。
当然,现在还不必要先把这张底牌打出来。
在此之前,还有泼脏水啊,故布疑阵啊,引而不发等等“骚操作”需要筹谋,王猛的建议,就是扮猪吃老虎,趁着苻生和苻菁斗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举西进,攻克长安。
“坚头儿,我觉得我们可以先放点风声出来,说苻生暴虐,真正继承皇位的人选其实是苻柳,苻生和苻菁都是在矫诏。看看风怎么吹,我们再做进一步打算。
也顺便让苻菁和苻生多流点血。”
王猛一边说一边试探苻柳的鼻息,从气息全无到渐渐平缓,道安看起来还是有底牌的。他站起来拉开帅帐,外面已经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看来一时半会是不会停下来了。
“以不争为大争,善哉。这段时间修整一番吧,不妨将苻柳的消息通报全军,以安定军心。”
文人果然够坏的!按苻坚的想法,有苻柳这张牌,那等于是拿到一把绝世神兵,那还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啊,他现在手下的兵力,瞬间就能把苻生砍翻在地。
但王猛却说,不如你再等等,等他们快断气了你再去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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