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之祸,殆不虚生,万方有罪,在予一人,而言事者专咎自下,非助我者也。
朕寤寐恫矜,思弭忧衅。昔楚严无灾而惧,成王出郊而反风。将何以匡朕不逮,以塞灾变……”
褚蒜子是以司马聃的语气写的,当然,外面喊着让她下罪己诏,本身就是一种无知。
她理政,她主笔,写的是她的想法,这都没问题。
不过技术上还有个障碍,那就是国家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是皇帝司马聃,褚蒜子只能算是摄政和辅政,罪己诏的落款,依旧是司马聃!
若是在落款上写下“褚蒜子”这三个字,那才真是昏了头,只怕会有人喊出“国家养士百五十年,仗节死义就在今日”这类似的话。
两晋的士大夫虽然不喜欢在皇帝身上刷声望,但本身喜欢装逼刷声望却是常态。
写完罪己诏,褚太后吹干了诏书上的墨迹,整个人身上的力量似乎都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变成了一个柔弱的妇人。
她也不过三十五岁而已,还是个女人。
心中有太多的委屈无法宣泄。
当年哭得太多,眼泪已经流干,褚蒜子面无表情的跪坐在书案前,冷声问道:“还需要写退位诏书么?”
寝宫内的诸人都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只有谢安轻声念出了一首词。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褚蒜子当年也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其才情不亚于谢道韫,美貌也是旗鼓相当,才会被选为王妃。她自然是明白谢安石要表达的意思。
“安石,这首诗从何而来,你的新作么?”
谢安从怀里拿出一幅画,正是赵川当日给他画的素描,画下面写的就是这首词。
别人送给谢安的话,谢安又来“转赠”褚蒜子,这位聪慧的太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在书案上飞速的写着。
显阳宫,乃是议事大殿的名字。
褚蒜子暗自嘀咕,莫非自己是女人,属阴,就是跟这座宫殿格格不入么?
她不是皇帝,自然是无法“继位”,也不存在所谓的“退位”,写一份“退位诏书”,类似于“辞职报告”,停止辅政,让儿皇帝司马聃独自处理政务。
褚蒜子可以说已经是豁出去了,两份诏书一出,就会如同霹雳神剑,斩断一切妖魔鬼怪的野心。
谢安拿好诏书,准备出门,凭借这两份东西,就能让围城的民众偃旗息鼓。如果他们再闹,台城内的世家私军可不是吃素的。
师出有名,如果你们再闹,那只好大开杀戒了!
人作死,就会死。晋国朝廷虽然软弱,却也不是无底线的妥协。
谢安一只脚刚刚踏出寝宫的门槛,就听到台城外面一片叫喊声!
“杀了这些无道的君臣,瘟神自然会走了,随我来!”
一声惊天的呼喊,不知为何,台城中门大开,外面的民众如同潮水一样冲进台城。
“太后,不好了,台城看守大门的校尉徐峰反叛,已经打开了大门,外面的人已经冲进来了!”
纳尼?
众人都呆住了,法显小和尚更是一脸懵逼,回望四周,身边两个“保镖”早已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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