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疫情爆发,必然需要让军队出马,封锁疫区,只许进不许出。而这支军队一走,建康就只剩下禁军,至于建康的禁军么……那些很多都是中小世家子弟混迹的场所,忠心能有多少保证?
一面是江北的子民,一边是台城的安危,究竟哪个更重要一些?
褚太后让人准备文房四宝,随后挥毫写下一份调令,递给郗愔。
“你们看什么时候合适,就什么时候去吧,目前是没什么关系的,过几天就不好说了!”
他疲倦的挥挥手,郗愔安静的退下,消失在大雨之中。
褚蒜子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事情的发展和自己想得有点不同。
杜子恭死了,开始进行得很顺利,郗道茂成为把郗家拉下水的砝码,陆纳果然是智谋过人。
但之后对天师道一脉的搜捕很不顺利,抓到的尽是小鱼小虾,杜子恭的大弟子孙泰,出自永嘉南渡的世家,混得并不怎么好,但毕竟也是跟泥腿子区别开的,号召力还是有。
此人为什么一直抓不到呢?褚太后知道这个人身后一定有后台,却查不到他的行踪。
再就是桓温的失踪!
褚太后不相信桓温死了,这个男人绝对不会就这么窝囊的死去。
纵观东晋世家,一直到其灭亡为止,稍微正常点,能上阵杀敌,统领一方的男人,除了桓温以外,就只有现在还未成长起来的谢玄了!
区区几个世家私军所伪装的水贼,又怎么可能杀死桓温?
没一点本事,会让“盛德绝伦郗嘉宾{郗超}”心甘情愿的追随么?
褚太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些破烂事一波一波的跟着来。
身边的太监宫女全被自己打发走了,此时她不希望被那些下人看见自己的软弱。
“出来吧,你藏得很小心,只是你没注意到,外面下着瓢泼大雨,你脚下的水都要流到我这里了,唉!”
褚蒜子对着墙角的阴影处挥了挥手。
丁胜甩了甩头发,黑色的单衣贴着身体,脸上的刀疤看着狰狞,却带着一丝温暖。
“听说葛洪把赵川带到晋陵的顾家,我就知道瘟疫可能要爆发了,没有父亲不关心儿子的,陆纳就是再狡猾,他的所作所为也是有迹可循,其实无非是帮这个江北来的家伙铺路罢了。”
褚太后走到丁胜跟前,很小心的帮他擦干头上的水珠。这个动作很熟练,似乎不是第一次做。
在这个过程当中,褚蒜子始终没有接触到丁胜的皮肤,丁胜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如果赵川有这个一个青梅竹马的“初恋”,只怕现在早就抱着妹子滚到床上吃掉对方了,可见人和人真是有很大不同。
他学会了丁胜刀法的精髓,却没有学到对方谨守自身节操的定力。
“你还是和当年一样,我也和当年一样,自私的享受着你的关切,一切,还是这样。”
褚蒜子虽然手腕高超,却是品性高洁之人,这和“心机婊”何法倪截然不同,她虽然余情未了,却至始至终没有想过那些苟且的事情。
丁胜也一样。
“郗昙的大军,不能离建康太远……世家你或许可以应付,但是桓温,就像是隐藏起来的猛虎,你那什么跟桓温斗?”
丁胜的语气似乎是在教训褚蒜子,不过话里话外,担心的始终都是褚蒜子这个人,而不是晋国的江山。
说实话,家奴出身的丁胜,又能对东晋产生什么感情呢?
“桓温的主力,现在还在荆襄,他就算此刻在建康城现身,又能起什么作用呢?”褚太后不服气的说道,无论她多么机智,多么博学,在丁胜面前似乎跟当初一样。
“你似乎忘记了,桓家出自谯郡龙亢,桓温手下正好有一支私军,正好就叫亢龙军,长期驻扎在他的老家,全都是家族远房子弟,旁支和乡亲组成,乃是桓温手上的王牌,轻易不会出动。”
“哦?你说说看?”褚太后没出过台城,这些秘闻她自然不知道,难道桓温会当面跟她说自己的底牌么?
“几年前,桓温远征蜀地,当时已经要失败,粮草不济,连他自己都打算退兵的时候,就是这支大军,叩开了成都的城门,一举破城!”
这件事是东晋面对异族节节败退{当时蜀地的政权也是氐族人,虽然是李家而不是苻家}之时,所获得的最大之胜利,乃是数十年丢城失地之后,唯一一次夺回失地,并且巩固地盘没有再被异族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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