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下牛棚这件事儿,邓昆仑的眉头不由的紧锁到了一起。
“这是对科技行业的侮辱,更是对生产力的摧毁,其损失是无法估量的,早晚这个国家得为了这个错误的决定而痛心疾首。”
毛纪兰才不管儿子嘴巴里往外吐的,这些洋绉绉的话,她只知道一点:儿子必须找个对象,赶紧结婚,她要抱孙子。
“孙紧说了,有一个年龄比你小着三四岁的女同志,明儿见个面吧?”毛纪兰又说。
邓昆仑捏了一下眉头,终是不说话。
“那就这么定了,我明天让那个女同志跟你见面。现在这情形,组织让你干啥你就得干啥,不然你就是等着进牛棚。你看我是个没文化的土老太太,但要不是我这个土老太太和我婆婆当初花了五块大洋送你出国,可没今天的你,我还有仨儿子全指望着你呢,你要因为跟组织对着干下了牛棚,我就到你爸,你奶坟上哭去?”毛纪兰大手一挥,武断的说:“明天就给我去相亲,立马!”
老太太说一不二,这事儿,就这么决定了。
……
孙紧这天晚上没回来,苏樱桃一个人睡了一晚上。
她其实码不住那个大大咧咧的孙紧能不能把事儿给搞定,但也没办法,只能等。
吴小兰和另两个姑娘早晨起来,打了早饭,几个姑娘今天看起来,气压都很低啊,看苏樱桃要去打饭,吴小兰问:“你是不是也被通知要回原单位啦?”
相亲成功,可关系着一个正式工作名额呢,另外两个姑娘也抬头看着苏樱桃,显然,没通知走人的,估计就是还有希望的。
五进一的游戏中,莫名其妙的获胜,对于其她几个比较残忍。
“我还不知道呢,我先去打饭。”苏樱桃说。
出了门,苏樱桃去了趟昨天去过的百货商店,这会儿她兜里就剩下三块钱了,这亲要相不成功,家她都不能回去。
但是,她还有一件比相亲更重要的事情,必须得去办。
“我昨天看见咱这儿有茶枯油,同志,那怎么卖的?”进了百货店,苏樱桃问。
秦州这地儿产茶,所以有茶枯油,在农村,那东西遍地可见,但进了百货商店,就不知道价格了。
“一玻璃瓶一块五,还得要一块五的粮油票,你有吗?”售货员低着斜斜的眼睛问。
有没有都得有,因为这东西她今天必须要。
还得买个牙刷儿呢,穿过宿舍去,苏樱桃还打听了两回,才找到邓昆仑的住处,呵,一齐溜儿漂亮的小白楼,博士住的地方,就跟小珍妮原来形容的一样阔气,漂亮。
有俩孩子,一个是男孩儿,头发略黑,双眼皮儿,大概五岁左右,另一个则是她昨天见过的那个小女孩珍妮,大概六岁左右,俩人围着一个大铁盆,正在用稚嫩的小手洗着床单。
“珍妮?”
“阿姨好。”小女孩站起来,笑着挥手。
男孩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珍,你认识她?”
“好阿姨,不打人!”珍妮咬了咬唇,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居然是个不打人的阿姨?阿姨你好,你会骂我们吗?”小男孩比珍妮矮一个脑袋,也趴在栏杆上望着她,笑的赖皮赖皮的。
为啥要骂他,这孩子说的让苏樱桃莫名其妙。
“我不打人,也不骂人,再说了,咱俩无怨无仇,我干嘛骂你呀?”苏樱桃反问。
小男孩咬了一下嘴唇,一副特别认真的样子说:“因为我是个小洋崽子,天生应该被骂,被批评呗,我天天都在接受批评呢,嘿嘿。”
“臭洋崽子,出来挨打!”突然,有个孩子在隔壁一声喊,扔了一大块土坷垃过来。
“我们不是洋鬼子,我们也是华国人,我们也爱我们的国家,但我们的国家不包括你,早晚我会打赢你哒。”汤姆手叉着腰,对着对面的孩子说。
才五岁出头的小男孩,话说的这么溜的,苏樱桃还真没见过。
珍妮则蹲在地上,边洗床单,边从头上悄悄的往下薅着自己的头发。
“小心我明天把你们俩的头发全给薅光,臭洋崽子!”对面的孩子高声喊着,突然给家长揉了一把,拎屋里去了。
“珍妮,想让你的头发变的跟我们的一样黑,是不是?”苏樱桃扬了扬手中的牙刷:“转到后面去,一会儿我就能让你俩的头发都变的黑黑的,好不好。”
俩孩子都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苏樱桃:“真的?”显然,想让一头不怎么黑的头发变黑,是这俩孩子现在最大的渴望。
“当然是真的,快来吧。”苏樱桃笑着说。
……
而这时,毛纪兰到了厂领导办公室,来跟厂领导们聊儿子的个人问题呢。
“毛主任,难得大驾光临,有何指示?您尽管说。”书记龚有才说。
“昨天来交流学习的女同志们,有没有留下的?”毛纪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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