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二年。
大唐,长安。
白衣少年牵着一匹骏马,缓缓行至西市刑场。
因为一个“非议国事”的罪名,史官世家司马家族被株连三代。
前两日定罪,今日砍头。
可见当今圣上的果决。
司马家没有等来天下大赦,甚至没有等来秋天,在烈日炎炎的夏日,祖孙三代,便被通通押赴刑场。
人头落地应该不过一瞬之间。
但在烈日灼灼的午时,少年总觉得能看到一些什么有趣的东西。
裴寂为首的官僚集团和太子为首的东宫集团守在刑场,出不了什么纰漏。
当今朝堂上如日中天的两个势力,他们想让人三更死,那人便活不到五更。
至于司马家。
一个政治博弈中的牺牲品,一个钢骨不阿的史家家族而已。
史官秉笔直书,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就是有些事情,惹得当今天子不高兴。
一件事是司马家如实记载了大唐的江山是李渊从他亲表哥的手中夺过来的。
做了不厚道的事情,李渊随后又誓不罢休的追封阳光谥号炀。
这是一个很糟糕的谥号,按古时谥法的规定,“好内远礼曰炀,去礼远众曰炀,逆天虐民曰炀”,总之就是说他荒淫无道,以至众叛亲离。
改朝换代,新皇登基,否认前朝这是每一个当权者的常规手段。
可李渊六亲不认的态度,和全盘推翻杨广的文治武功,就有些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刘文静之死。
作为一个开国功臣,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裴寂和李渊给强行砍头,满门抄斩,这在朝堂上是一个轰动。
所有人心有不满,但都敢怒而不敢言。
可司马家却是一五一十的写了出来。
这自然是拿着小刀子扎李渊和裴寂的心,天子一怒,肯定是要杀人的。
杀一个写史的人不足以让他心安,所以司马家于今日灭门。
顾浪放下了史卷,出自司马家之手的所有史卷,都已经被定位禁书而被焚烧,顾浪手中的史卷是最初的手稿原稿,没有正式编排,所以幸免于难。
不过如果被裴寂和李渊知道,那也是杀头的大罪。
“啧,这就是皇权吗?”
午时,已到。
司马家三十二口人,跪在屠刀前,身子挺得笔直。
他们的脊梁足够硬,但自太史公司马迁以来,史家和帝王的周旋下,气节往往毁于屠刀。
“宁为兰摧玉折,不为萧敷艾荣。”
司马家所有人齐声喊道。
顾浪听的不太明白,大概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意思。
坐在桌案前的红袍宦官摆了摆手,声音尖细的喊道:“行刑!”
司马家除了司马忠耀之外,所有人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人头落地,确实是一瞬间的事情。
红袍宦官缓缓走到了司马忠耀面前:“子孙人头落地,我想你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吧?”
司马忠耀白发散乱,面无血色,朝着天空悲怆大喊:“裴寂!司马家虽亡,但史家骨气永存于世,终会有人再次提笔,你,杀不完的!”
红袍男子气的冷哼一声:“大胆,还敢非议裴公,行刑!”
司马忠耀目光看向台下的顾浪,眼眸中寄托这希望。
顾浪目光淡然,神色平静。
他从边境来。
光是死在他手中的人,数以千计。
这几十个人头,不足以让他乱了分寸。
只是司马家的脊梁,让他肃然起敬。
这是什么样的硬骨头?
司马忠耀昨天找过他,将史书手稿交给了他。
当时他还不懂司马家冒着满门抄斩的压力,依旧不肯改笔的原因。
但现在他明白了。
司马家的脊梁太硬,弯不下去;腿脚不便,跪不下去。
对于他们而言,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那便是气节。
一个史官的气节。
红袍宦官看着司马家亡绝,踢着司马忠耀的尸体冷笑道:“无知,迂腐,螳臂当车,我倒要看看司马家之后,谁还敢冒死执笔!”
整个刑场上寂静到了极点。
无一人敢大声喘气。
然而,一道马蹄声,渐行渐远。
一人一马离开之后,留下一道不大,但很清晰的声音,在偌大的刑场上,回荡不绝。
“邪门、曲教自缠绵,死堕阴囚,永劫镇黄泉。”
顾浪离开之后,红袍看着身后众人,面露困色。
“方才说话那小子是什么人?”
“他说的什么?什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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