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毅跟梅昭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二人俱是一样的想法,这丫头昨日当众掏出“一线天”定是有意为之,原以为是她背后的李太傅有所图,甚至可能意在引左卫上钩,却没成想她连左卫统领是谁都不知道。难道己方推测有误,李承安的目的并不在此?
乐毅思索片刻,探过身低声问道:“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咱们就挑明了吧。如果真的对我们心存感激,你就一五一十的说明白,那暗器究竟是怎么来的?”
图穷匕见了,蓝凌心中好笑,脸上却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个……说来话长,得从头说起。”她探头向大明宫的方向望去,“一时半刻肯定讲不完,世叔他们快出来了吧?”
“不会不会,今日朝中有大事要议,怎么还得一个时辰。”乐毅挥手截住她的视线,“是吧梅昭?”
“啊对,对。”
乐毅有点儿油嘴滑舌,但梅昭总是很严肃,而严肃者往往给人诚实的感觉。
“那……好吧。”蓝凌悠悠的叹了口气,然后讲起崔朋一案的始末。
两个月前的一天,江湖人称“三声剑”的伍玉声从自家开的酒楼出来,径直回到祖宅家中。用过晚饭后,他以整理账目需要安静为由屏退下人,独自留在书房翻看账本,这段时间无人可以作证。至是夜亥时,忽听街上传来呼喝声,似是街坊邻里在喊“捉贼”。伍玉声此人一向急公好义,在江湖上颇有侠名,当下提剑出门欲帮忙抓贼。当他来到里正的外街时,迎面撞上一黑衣蒙面人,二人立刻交起手来,打了十几回合未分胜负。伍玉声看出对方实力不弱,而且官兵将至,他便只想拖延,并未硬拼。就在巡夜官兵即将赶到之际,伍玉声忽觉脚下一软,竟踩入地上一个坑里动弹不得。而那黑衣蒙面人不仅没有趁机痛下杀手,反而往伍玉声周围扔下七八样东西,然后便转身逃之夭夭。这样造成的结果是,官兵赶到时发现了地上带着六瓣梅花标记的迷香等物,再结合围观民众的说法,最后将伍玉声当成‘月月摧花’抓了起来。
“等等,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梅昭打断了她的讲述,“首先,咱们都是练武之人,练武最讲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伍玉声在江湖上有一号,想来功夫不差,与人交手前岂能不留意地形?换句话说,他不可能看不见地上的坑!”
“伍玉声说他确实没看见,还说那条街他之前经过无数次,虽是土路却从未塌陷过。”蓝凌对案情不熟,只能照卷宗的记载尽可能解释,“不管盘问多少次,伍玉声始终肯定自己踏出那一步时,是先踩到了地面的,之后却突然陷进坑里。”
“什么,地面凭空消失了?”梅昭猛的一拍桌子,“简直无稽之谈!这么明显的谎话你们也信?”
蓝凌撇了撇嘴,多少有些没好气的说:“对啊,我们就是信了。”
梅昭怒上心头,斥道:“你们太傅府竟昏庸至此,为这样的人求情狡辩,甚至想方设法帮那伍玉声脱罪,简直是颠倒黑白!”
蓝凌从小经历逍遥楼之变,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冤枉。见对方这样攻击太傅府,她也不禁动了真气,冷笑道:“原以为梅大人只是不相信伍玉声,现在看来,在梅大人眼中连我们太傅府都是不辨是非的。既然话不投机,那小女子言尽于此,告辞了。”
说完,她不顾乐毅的阻拦,径直出了屋,直奔宫门而去。
梅昭也觉得,自己的一时冲动可能要误了大局,正要追赶之际,却听见隔壁偏殿中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你们俩莫追了,随她去吧。”
“是!”
“是!”
夏日的天总是易变的,天空稀稀拉拉下着小雨。
静候处,老杨见她回来多少有些惊讶,“这么快就出来了?”
“别提了,他们太气人了!”蓝凌伸手接了几滴雨点,“怎么下雨了,记得咱们出门时还很晴的。”
“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老杨咧嘴一笑,“老话儿还是有理的,看这云彩就知道,一会儿肯定会下大的。”
蓝凌怔怔出了会儿神,然后喃喃道:“从早上起我就一直慌慌的,怎么雨越大,心里反而越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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