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的话,她爹也算是个人物——我们镇子里出了名清正廉洁的镇长,可惜在一次火灾里为了救人,死了。”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留下一儿一女,儿子勾结魔族死了,女儿吧……陆晚星整天在大漠里进进出出,干起盗取遗物的勾当,我曾见她鬼鬼祟祟地与外人来往,应该就是在做交易。可惜,可惜。”
裴寂听了半晌,冷不丁突然出声:“她曾做过在活人身上行窃的事么?”
“啊?”
男人一愣:“盗窃……应该不至于吧?”
话题到此便戛然而止。
不远处响起一道高昂马鸣,正是天羡子等人所在的马车匆匆赶来。
从车门里滚落一团果冻形状的类人物体,如同死去般软绵绵瘫倒在地,赫然是贺知洲肉。
车夫目光一凛:“追击得如此之快,后生可畏啊。”
坐在马车上的青年亦是面目狰狞:“你究竟是何等人物,技艺竟如此出神入化……可恶,这次是我输了。”
宁宁:……
你们大漠人是怎么回事啊大叔!
如果忽略差点出师未捷身先死,被大漠车夫的男人血性颠得肝肠寸断的话,一行人总算是畅通无阻地进了大漠。
天壑魔气盘踞,在穿过结界的刹那,就能清晰感受到从四面而来的淡淡压迫感。
这鬼地方连空气都显得浑浊不堪,天羡子因修为高深,面色与寻常无异:“越往里走,这股魔气就越强。你们可得当心。”
大漠当属蛮荒之地,外层被多人踏足,已很难看出当年仙魔战场的痕迹。
剑修剑气外露,寻常妖魔不敢近身,因而比起来此地寻宝的普通人,他们向内深入的速度要快上许多。
正如天羡子所言,随着渐渐靠近大漠中心,宁宁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周围的魔气已越来越浓。
她心有所感,看一眼身旁的裴寂。
魔族摆明了在针对他,此番前来天壑的所有人里,裴寂是最为关键的一个。
天羡子心知他会被魔气影响,特意在此之前准备了诸多清心丸与抑魔丹,用以压制魔息,让其不受大漠里汇集的气息操控。
更何况经过炼妖塔一战,宁宁吞下灵枢仙草,而裴寂成功破除心魔,两人修为都得到极大提升,由金丹一跃到了元婴境界。
境界提升之后,对于魔气的抑制力也大有所长。
大漠里满是一成不变的景色,宁宁最初的好奇渐渐褪去,四下打量周围景色。她本是百无聊赖地在看,猝不及防之间,忽然瞥见一道掠过的黑影。
天羡子淡声一笑:“察觉到了?”
温鹤眠:“当心。”
话音刚落,天边突然响起鸟鸣阵阵,众多纷乱影子遮天蔽日,不过恍然之间——
便有数道身影自天边俯身而下,向众人袭来!
“附近有引魔香。”
天羡子发出一声轻啧:“魔族果然破了大阵。”
天边与沙丘皆是暗影浮动,强烈妖气伴随着魔息肆意蔓延,宁宁拔剑出鞘,斩去突如其来的一只鸟妖。
如今妖风大作,四面八方都是窜动的妖魔,她大概了解一些魔修所想,知晓他们此番来袭的目的,应是一行人中最为重要的温鹤眠或裴寂。
其他人也是这么想。
因而当荒漠之中沙土骤颤,数条藤蔓自沙丘而起,一时间黄沙漫天、腥风大作的时候,所有人都下意识把注意力转向两人身侧。
哪知妖影纷然,藤蔓袭去的方向,并非温鹤眠与裴寂。
宁宁一愣。
她的剑上是一只沙魅,而腰间缠着的——
一条与漆黑魔气融为一体、难以察觉气息的妖藤。
宁宁脑海中弹幕爆炸。
抓她做什么?难道这些妖物是无差别攻击?为什么不按照说好的剧本来,她只是个无辜的恶毒女配啊?
旋即便是用力一卷。
女孩的身影与藤蔓一道下落,竟坠入由黄沙卷作的漩涡之中。
天羡子骇然大喊:“宁宁——诶!裴寂!你怎么也跳了!”
他分身乏术,咬牙望一眼贺知洲:“照顾好温长老和林师弟,我带他们回来!”
宁宁觉得自己在做梦。
梦里的一切都极其模糊,光影来回闪烁,凝聚成许许多多变幻不息的影子。
她见到水墨般漾开的巍峨高山,灯火通明的悠长街巷,以及纷飞纵横的剑影刀光,最终画面一滞,四散的影像浑然聚拢,凝作一道纤长人形。
周围是一望无际的空白,整个世界里,仿佛只剩下她与那个人。
好险好险,她差点以为自己稀里糊涂死掉,眼前正在播放回顾一生的走马灯。然而一见到他,立马就能明白是在做梦。
因为那人是她完完全全没有见过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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