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都是黑色,只有一个女孩在一圈一圈地跑着,后面传来很重的脚步声,紧紧围绕着。
当当当,当当当,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不能停下,要一直跑——不能回头,要继续跑——。女孩心跳声不断。
恍惚间,前面亮了很多,是那种诡异的红色,淡红色的光洒在歪歪曲曲的街道上。好多的粉色玩具熊,房屋上挂着,路两边摆着。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粉色的玩具熊安静地坐着,躺着,悬着。
空间开始弯曲,视线开始模糊,漫天的红色挤压着,涌动着。许知林猛然惊醒,大口地喘着气,身子颤抖着。床头的夜灯忽闪忽闪,许知林急忙打开灯,拿起桌上杯子往口中灌水,凉意顺着咽喉直至胃,全身血管渐渐舒缓。
再无睡意,许知林看了看床边的手机,凌晨三点钟。她将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又喝了点热水,慢慢平静了下来。
许知林靠在床头,打开手机通讯录,按下林皖舟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里面传来林皖舟低闷的声音:“怎么了,林林?”
许知林没有说话。他声音越发焦急起来,:“林林,说话啊,出什么事了吗。”
许知林嗓子发涩,“我想明天去医院看看昭阳。”
“好,明天我陪你去。”过了一会,林皖舟才回应。
许知林没有再说话,头靠在墙上,满身疲倦。林皖舟也没有挂电话,自顾自的说起以前的事。讲小时候偷邻居地头的西瓜,傍晚去掰村长家的向日葵,不小心弄坏广播站的大喇叭。他不时地笑着,声音淡淡的,那些久远的幸福的记忆在脑海里又展现起来,一切好像都是鲜活的,我们仿佛一直都未曾离开。
阳光透过窗户,许知林缓缓睁开眼,看了看手机,已经六点多了。通话时间是三个多小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摇了摇脑袋,微微的疼。
林皖舟的电话突然又响了起来,许知林接下电话。
“我已经快到你家楼下了,我们一会路过超市给昭阳买点他喜欢的零食。”
“好,我洗漱好马上就下来了。”许知林匆忙换好衣服,刷牙洗脸,拿起手机就出门了。
林皖舟的车停在楼下,他站在外面等着。许知林走了过来,林皖舟打开了车门。
车子开往市中心,到了一个静谧的城区,林皖舟在一家超市停了下来。他们下了车,在超市挑了好多小孩子口味的零食,提了一箱牛奶和一些水果,然后放到后备箱,上了车。
目的地越来越近,许知林控制不住地紧张起来。路道树木多了起来,花草的清香越发浓郁,再一个路转口便停下车子。上面标着明启精神病院,登记了探望的各项证明,他们走了进去。
医院里面有许多花园,花园旁都有木椅,病人穿着长纹病服,手腕上戴着腕条。什么年龄的都有,有的胡言乱语,乱蹦乱跳。也有的安安静静坐在那,一言不发。
冯医生发现许知林,走了过来,“许小姐。”
许知林看向她,“冯医生,我弟弟最近怎么样了,情绪好点了吗?”
冯医生点了点头:“最近情绪稳定了好多。上一次你来看他走后,他的情绪非常波动,不配合吃药不配合吃饭,缓了好几天才平复下来。”
林皖舟轻抚许知林的后背,转向医生:“带我们去看看昭阳吧。”
冯医生在前面引路,经过一个个病房,最后在一个房间停了下来。冯医生打开门,里面是一个男孩,他坐在地上正在摆弄椅子上的玩具飞机。
他套着枣红色的袜子,头发稍微有点长了,快要掠到眼睫毛。盘着细细的腿,弯着腰,很是认真。许知林湿了眼眶,哑了声音:“昭阳。”
他似乎愣了一下,转过头。急忙躲在椅子后面。
许知林走过去,蹲下,“阳阳,是姐姐啊,我是姐姐。”
许昭阳头一直摇着,紧紧抓着椅子,头靠在上面,“不认识,不认识。害怕。”
许知林忍不住哽咽,想要拉住他的手,“阳阳,我是姐姐。”
许昭阳大叫了起来,林皖舟急忙拉住许知林,“林林,你不要着急。”
冯医生安抚了许昭阳,带许知林离开。
“可能昭阳的情绪不太好,看来今天不能再过多接触了。”
许知林面色苍白,“那我改天再来,麻烦冯医生多多照顾阳阳。”
冯医生点头。林皖舟将吃的从后备箱拿了下来,让冯医生转交,然后和许知林离开了医院。
冯医生叹了口气,把东西放到了许昭阳房间。许昭阳就在那坐着,看着窗外。蝴蝶时不时落在鲜艳的花上,树的影子随风动着。楼下的车子也慢慢离开,他紧抿着唇,低下头,继续拆玩着椅子上的玩具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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