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雍在店中休养了四、五日后,箭伤渐已好转。这天清晨,他唤来王七哥,询问道:“现在,我的箭伤业已好转,我准备赶往福昌县三乡镇,会见几个江湖朋友,不知王公子可愿同行?”
王七哥赶紧跪倒,叩首道:“小人早已说过,如若公子不嫌弃的话,我愿为您牵马坠蹬,服伺左右,当效犬马之劳!”
王雍甚是欢喜,赶紧双手将他搀起,说道:“王公子若真心随我,日后我若得势,决不有负于你。”于是,二人辞了店家,连日赶路,径投三乡镇而去。
一路无话,无非是晓行夜宿,饥餐渴饮,这日下午,便来到了三乡镇。王雍之前已经与众人事先约好了,是以径直寻找到“仙客来”酒店,预先订好包间,专等群雄到来。
这就是王七哥和王雍的来历,暂不消细说。且说觉慧听说七哥是雍王爷的救命恩人,说话自然也客气了许多,二人见过礼后,分别落座。
那王公子神情肃穆,目光锐利,逐一扫了众人一眼,然后沉声道:“我大金国自太祖皇帝迄今,已历传三代,平西夏,灭北宋,南征北伐,战功卓越,声名显赫。可恨中途出了一个逆子,做下人伦丧失,倒行逆施之事,他弑君篡位,大逆不道,三纲绝灭,剪刈忠良。如此不忠不孝之人,岂能令天下人信服。在下完颜雍,同为太祖世孙,面对暴戾恣睢,焉能熟视无睹?因此,本王特邀诸位英雄豪杰前来,共同商讨,共举大事!”
这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义正辞严,哪知在座的众人听了,却是各怀心态,沉吟不语。
王七哥心中暗笑,心想:“你终于肯表明自己的身份了。”偷眼观瞧,见众人都默不作声,一时忍禁不住,插言道:“大逆不道,违天害理之辈,人神共愤,人人得而诛之!”
此言一出,一石击起千层浪,在座众人无不心惊,脸上全都变了颜色。因为众人都知道,完颜雍说的这个大逆不道之人,自然是指当今大金国的皇帝海陵王完颜亮了,这可是户灭九族的不赦之罪,谁人敢胡乱说话。再说,完颜雍和完颜亮都是太祖嫡亲,二人之间属于同室操戈,内部争端,外人谁好说三道四。
王七哥终究年轻气盛,他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话一出口,便发现众人都用讶异的眼光看着自己。
完颜雍“哈哈”一笑,打破了僵局:“王公子心直口快,秉性纯朴,不愧为少年英雄?”众人也都随着干笑了两声,但脸上的神情却是十分尴尬。
突然,完颜雍话锋一转,目光如炬地看向耶律元宜,轻笑道:“耶律大人,你看本王的倡仪如何?”
耶律元宜不由浑身一颤,赶紧站起来,躬身作揖道:“王爷振臂高呼,顺天应人,小将敢不顺从。何况,我契丹籍兵将一直被人歧视,饱受打压,早就积怨已深。王爷只管放心,如有讨伐之日,小将父子一定首当其冲。”说着,拿起一支竹筷,“啪”地一折两断,“如若口不应心,身首异处!”其实,耶律元宜此话非假,后来完颜亮在南征伐宋时,他们父子突然倒戈,果真将这暴君乱箭射死,然后拥护完颜雍为帝,史称金世宗。
完颜雍微微一笑,赞许道:“耶律将军能够通情达理,明辨是非,本王甚是心慰。将军也尽管放心,如若本王当位,绝不辜负尔等父子与诸位英雄!”说着,也拿起一支竹筷,“啪”地折为两断,肃容道,“本王如若当政,如不勤政为民,体恤天下,也犹如此物!”其实,据史料记载,金世宗完颜雍在位二十九年,其间停止侵宋,励精图治,使国库充盈,实现“大定之治”,被称为“小尧舜”,也确实是一位好皇帝。
在座众人无不动容,赶紧一齐起身,鼓掌称赞。完颜雍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把目光又投向了觉慧,微笑道:“国师大人,您意下如何?”
觉慧不由得浑身一震,打了一个冷颤,然后双手合十,躬身揖礼道:“王爷,皇上虽然有诸多不是,但是他终究对我有知遇之恩,贫僧万难做出那背信弃义,卖主求荣之事,还请王爷开恩,见谅!”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唰”地一齐投向了他,立即充满了敌意。觉慧赶紧解释道:“王爷只管放心,今天之事,贫僧如似未闻,对外人绝口不提。而且,贫僧有生之年,虽然不背叛皇上,但是也绝不与王爷为敌。关于你们兄弟之间的皇室之争,贫僧概不插手便是。”
听了这话,气氛才稍微缓和了一下。但是,觉慧虽然表明了立场,要保持中立,最后被完颜亮得知消息后,却仍然被毒酒赐死,一代武林枭雄,下场可悲。
完颜雍脸色一沉,但随即缓和,最后叹了一口气,轻声道:“迪古乃有你相助,也不负了他对你的知遇之恩了!”迪古乃是完颜亮的女真名,外人很少知道。
说罢,双手一摆,端起酒杯,“哈哈”笑道:“好,人各有志,即然国师这样说,那么我们大家就都还是朋友。诸位都是江湖上知名的英雄豪杰,能够按时履约,前来相助,本来感激不尽。来,小王先敬大家一杯。”说完,头一仰,先自行喝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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