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岌多看了他一眼——这就是传闻中如有神兵之勇的平疆将军叶思存。前些天刚刚接了旨,自西北苦寒大漠结束流放,赶回燕京复职。
不知为何,曾经的雄师统领叶将军,给孟岌的第一印象,竟好似拔去了爪牙的野狼,折断了双翼的苍鹰。远不同于大郑王师该有的正气凛然,反而有一种穷途末路似的狼狈凶狠。
孟岌无甚表情地移开眼,视线掠过再次陷入龙椅开始沉思的圣上,转而落在了另一侧。
一年多以前,他和樊昭应征入伍。过了不久,便传来南疆再叛的消息。随即,任家兄弟与施馨吾纷纷下山。
孟岌始终惦记着任家家主的狼子野心,在看到任似兰和任如松从军,并且自荐为将时,不由得带了几分审视意味。
在负雪山共同相处了四年,孟岌对二人的水平早已了解。以他们的本领,不论作战还是将兵,都游刃有余。可正因为如此,心向何方才格外重要。
“陛下。”
从殿外走进的一紫一黑两名男子打断了孟岌思绪。
“爱卿免礼。”景和帝勉强坐正,“杨爱卿,付爱卿,你们帮朕看看吧。”
这便是辅佐皇帝的丞相杨兴业,以及负责监察百官的御史大夫付瑜了。
一袭紫袍的杨丞相闻言转向一行人,在视线与叶思存相撞时微微颔首,继而便将目光投向了站在队伍最右侧的那名士卒。
而付瑜大人则径直走向了叶思存,客客气气地拱手相敬。叶思存蹙眉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敬,只是转过头去看杨兴业替皇上选将把关。
孟岌冷冷地瞧着,却见付瑜脸上没有一丝被拂了面子的不虞,仍是和和气气地笑着,随杨兴业问话。
早在负雪山派时,孟岌就有所耳闻。听说这位付大人巧言令色,素来深得景和帝信任。
有多信任?
朝臣上疏,称付大人贪墨修缮堤坝的纹银,请求圣上明察。
景和帝曰,算了。
联名弹劾,说付大人徇私枉法受贿卖官,还望圣上深究。
景和帝又曰,算了。
算了算了,朕看付爱卿也是一片忠心,人无完人嘛,何苦为这些小事伤了和气,还是算了。
景和帝总是大度得无比自然,留下群臣胆战心惊,时刻担心一个不小心就会在付大人手下变成一桩悬案。
是以眼下的郑国,充溢着沉疴痼疾,早已是千疮百孔,随时都可能不攻自破。
但,一个国家的祸患,不该由黎民来承担。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
处江湖之远,他还是忧其民。
孟岌就是这样。
他对政权没有任何兴趣。
他豁出性命想要求取的,无非天下太平,万里尘清。
注: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陈陶《陇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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