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王笑道:“父亲,若是张都督求娶不遂,来个抢亲,可如何是好。”张雱这做过盗匪的人,行事往往出人意表。谢寻若是答应还则罢了,若不答应,张雱没准儿会动武。
“他不敢。”皇帝听辽王说的有趣,脸上也有笑意,“他年轻时候虽荒唐过,成亲生子之后,倒是规矩的很。有儿有女,日子过的好好的,怎会胡乱生事?阿德,百姓也是如此,若有饭吃有衣穿,合家团圆,再不会造反逆上的。”
辽王听皇帝说起治国之道,恭敬听了,正色答应。正说着话,宫人进上汤药,皇帝厌恶的看了眼黑乎乎的药碗,拿起来一饮而尽。没法子,既然还不想死,汤药再苦,也要喝下去。
皇帝喝完汤药,宫人呈上蜜饯,皇帝疲惫的挥挥手,闭目养神。这药真苦,吃蜜饯也没用的。自己这幅残躯,一日坏似一日,不定哪一天便会驾鹤西去。真不想死,可是自古以来的君王,有几个能长命百岁的?大限到时,逃也逃不掉。
皇帝睁开眼睛,眼神平静。辽王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一颗茧糖,“父亲,儿子小时候不肯吃药,母亲总拿这个哄我。您吃一颗吧,很甜的。”笑着递到皇帝面前。
皇帝微笑接了过来,“小孩子好似都爱吃这个。朕初见阿嶷那一年,她才六岁,旁的赏赐都不要,只要糖。”古董摆件什么的,看过就算了,又不能吃。只有看到茧糖,会两眼发亮。她娘亲平日不许她吃糖的,可把阿嶷想坏了。
皇帝把糖放入口中,闭目享受,“很甜。”阿嶷小时候,吃到一颗糖便会无比满足,真是个不贪心的好孩子。她在自己跟前十几年,带给自己多少欢乐,要求的却始终只是一颗糖。
皇帝慢慢吃完茧糖,睁开眼睛,微笑看着辽王,“阿德,往后我若不在了,你要善待阿嶷。”天下最大的是皇帝,皇帝肯善待阿嶷,阿嶷无忧。
辽王缓缓在皇帝面前跪下,“父亲,我是真把阿嶷当妹妹。那年阿嶷六岁,您牵着她的手在御花园玩耍。我一眼看见她,就喜欢她,觉着她是我妹妹。”父亲,阿嶷令您欢笑,她还帮过我的忙,我定会待她好。
皇帝低头看着辽王,“阿德,小十长大成人之后,你给他个富庶封地,让他悠悠闲闲过一辈子。他如今在安瓒处读书,若安瓒同意,让他娶安晓旭为妻。安宁么,择一清清白白的士子嫁了,她的夫婿你亲眼看看,相貌要端正,人品要端方。”
辽王听皇帝大有交代遗言的意思,心中酸楚,面上还什么也不敢流露,只笑着答应,“您放心,小十的封地、亲事,还有安宁的亲事,儿子一定办的妥妥当当。”
辞别皇帝出来,天气阴沉沉的,刺骨的寒风吹来,辽王打了个寒噤。回到东宫,辽王特意交代卓妃,“阿晨,卓家若要求娶,只能跟谢寻提,不能跟谢太太提,切记。若谢寻有推托之辞,不许纠缠。”卓妃笑着答应,“是,听您的。”
丫丫和流年回到谢家,流年又神气了一回。“祖父,这幅《竹林七贤图》,孝敬您了。”“大伯父,这幅《游春图》古意盎然,您一定喜欢。”“《秋山问道图》境界清幽,烟岚气象,送与爹爹赏鉴吧。”皆大欢喜。
谢四爷欢喜归欢喜,女孩儿们的功课一丝不肯放松。瑞年锦年也好,最懒散的流年也好,书画功课必要按时交来,容不得半点马虎。谢老太爷得了幅名画,喜欢的不知如何是好,“小七啊,祖父给你减了功课,好不好?”别看你爹爹臭着一张脸,他还是要听我的。
流年一脸郑重,“不用,祖父。祖父我跟您说,我要写狂草的,也不用太好,比怀素差不太多就行。写狂草要想好看不出错,不是要苦练基本功么。祖父,我要好好练习,不偷懒。”
谢老太爷捋着白胡子,半天没说出一句话。谢大爷嘴角抽了抽,玉郎你就糊弄孩子吧,女孩儿家写什么狂草,还拿怀素做样子,小七练上两辈子也不可能及得上怀素半分。谢四爷神色坦然,毫无异色。
十一月二十,蕖家央礼部的申老尚书夫妇为媒,到谢家下了文定之礼。申老夫人拉过瑞年细细看了,满意点头,“是个齐整孩子。”跟蘧家小子很般配。蕖谦生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瑞年明媚娇憨俏丽可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蘧家虽算不上什么名门世家,族中进士举人的,倒也有十几位。虽算不得豪富,却也有些家底,不是那种毫无根基的穷门小户。蘧夫人来谢府拜访过,送给瑞年等姑娘们的见面礼是水头极好的老坑玻璃种满绿手镯,一看就不是凡品。
二太太三太太也敬陪末座。二太太对瑞年这夫家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蘧家比米家可是强多了,不服不行。蘧谦一进京就去了国子监读书,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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