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熏上的安神香掺了乳香,焚得不太浓,我翻着书,心里舒服很多。
我实有不解,怎么四哥哥一开口就是要我搬离华阁。
真是说,华阁有异?
“靓纹,如今几时了?”
“姑娘,午时过了。”
“林大夫何时来把脉?”
我合了手里的书,靓晓接着书收放起来。
“药房那边倒未说,奴婢现在去请。”
靓纹说着提步要走
“不必,药房一向繁忙,我亲自去一趟便是。”
我拦下她,想起日到中午自己仍披头散发的。母亲今日要和收定王王妃、永益伯夫人连同几位命妇乘船赏游。走前来看过我一道,紧紧盯着我吃了药才走的。
“姑娘尚在病中,还是休养着吧”
“观莲节将至,全府都得应衬着。我于此偷得几日浮生闲,心里也是很想出去走走的。”
靓纹拿了梳子,没再说什么。
那句“外力致损”,我苦思一夜,莫不是有人下毒?
可若下毒,饮食单子都由院里自己人掌管着,相冲相克自然慎之又慎;倘若不是,光明在丞相府里行药,岂非太过愚蠢?
林大夫当堂缄口,他脱不了干系。
我不能坐以待毙,叫我申时往,莫非,有我不能见的东西?
或我不该思虑如此之重,可此事蹊跷,我断不信身虚缘故,外力?谁又要我的命呢?
“殿下,李七小姐晕倒了”
“哦?这么快?”
元晞挑眉看着久话。
“那他们算是尽心力,剩下的呢?”
“都打点好了,不过这门路确实难撬,院里的嘴巴牢得紧”
“她来了吗?”
“已在偏阁候着了”
久话伸手扶住起身的元晞。
李婵练是最不想趟这趟浑水的人,她满身才情没用在吟诗对月上,李婉练差了的果断和聪慧倒使她免于被选中。要么像李华练出身正室,有得母族庇佑;要么同李婉练一般,非良人不从,生生等至此年岁。可惜她容貌娇丽,琉璃心窍,怪不得自成出头鸟。
李略的吩咐,她不能不从。
偏殿暖阁,她取了纱巾,一副婢女打扮,身边只带了合晴。
她不必如此冒险的,但事情出了变故,此番定是要来的。
香木桌上沏好的茶被闷住热气,这次机遇,原是顺其自然,好为将来做准备······婵练攥着丝帕,幸而父亲这几日未唤她去回话,华练生着病,老爷子暂时未顾及她,现下盘算应是来得及的。
“来了”
“殿下”
她行下常礼。
元晞健步跨进偏殿,久饶连同合晴退了出去,将朱门紧紧关上。
“妹妹多礼”
“行事应当无差错的,我于亭中等待,此后奉国将军家小姐不知怎的看到了我,我估摸着时辰,先上前引开了她,后回去之时,只看见婉练与——”她顿了后半句。
元晞明白她言下之意。
“如今也只有李代桃僵了,二妹妹素与三妹妹形貌相像,想必那日亭阁静远,灯火黯淡,什么瞧得未必真切。二妹妹舒心顺意,此事孤会再着手,妥好舅舅的意。”
她舒出一口气来,又颔首道
“婵练愚笨,遇事一时靡知所措,殿下见笑。”
“你我之间,生疏了”
元晞勾起唇角
“近日舅舅,可好些了?”
“还是卧病家中,父亲素日操劳,心里仍挂记着。”
“府里应当生喜事,为舅舅冲冲喜。三妹妹闺阁淑兰,定是有求之不得者心痒。”
婵练自然揣测他的言语,元晞压下声音,眉眼开朗。
“二妹妹放心即是”
药房修葺过,许久没来,差点连路都忘了。
林大夫每日上午也接诊外头的人,其中不乏富贵人家。虽说府里大部分由他照料,但也有不少名医在调理着。今日药房我瞧着倒没这么忙,林大夫不在,药童说是出去接诊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值得他亲自去。
我站在林大夫的书案前,摆摆手让药童退下了。
桌上都是些药案,该是府里每个院的,我闲着随手翻着。自从去年,母亲便限了我四处乱窜,一心叫我习琴、受教,往常我还能跑来林大夫这里挑两个蜜饯解解馋什么的,之前他的书案可是由我称霸的!
啧啧啧,现在也这般整齐了。
“七小姐——”
兀然响起的声音吓得我急忙收回乱翻的手。谁这么不懂规矩,惊着本姑娘怎么办?
“不知——”
我缓神,瞧见一身靛青的杜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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