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云:“富家女偏逢无耻男,淫僧官判断葫芦案。”
话说僧官大人在一qun被人暗地称为“秃驴”的僧兵簇拥下匆匆而来,来者不善,众人抬眼观瞧,只见所谓的大人也是一个秃驴,不过身上裹了一层朝廷的官服,倒也人模狗样。
司徒紫轩心道:“僧官管和尚们的事情,天经地义,可是如今争执的双方都不是僧人,看他如何处置。”
手下的小厮,殷勤地搬来一把太师椅,姓左的僧官毫不客气地将肥tún压在上面,虽也是出家人却官腔十足地道:“佛门静地,尔等为何喧哗?扰乱佛门净土,本官绝不轻饶。”
说完之后,还不GuoYin,姓左的僧官还要大摆官威,身旁一个手下在他耳畔耳语了几句,他脸色勃然大变,他从太师椅上起身,连忙来到周后林身边,下跪行礼道:“下官右僧纲左新贵参见大人,不知大人在此,有失远迎,多有怠慢,还望大人海涵!”
周后林心道:“此人还算识时务,官场之人倒是比一般商人知书达礼,懂得逢迎上官。”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周后林虽不是左新贵的顶头上司,不过由于他是二品京(南都)官,论品级和地位都在小小僧官之上,刚才还在众人面前耀武扬威的僧官顿时蔫下来,对周后林毕恭毕敬,立时丑态百出,敢情比哈巴狗还要哈巴狗。
周后林上去一把搀起僧官左新贵,和颜悦色地道:“折煞老夫了,左大人快快请起。老夫是虎落平阳被犬欺,盐商曾天训的恶奴竟敢当面欺侮我们父子。左大人,你作为掌管佛门场所的朝廷官员,还望主持公道!不然,老朽实在无颜再在金陵待下去了。”
周后林,说着竟然老泪纵横,不知是逢场作戏还是有感而发。
左新贵自是一个趋炎附势之徒,他原本以为只是一qun刁民在闹事,却不想争执双方都是金陵头面人物。左是官运亨通的现任高官,右是金陵首富、大徽商曾天训的家人,委实让这个平日处理出家人内部事务的官员左右为难、进退维谷。
按理说,双方虽是在佛门地界上争执,却是民政事务,与宗教事务无关,他左新贵所在的僧録司并无管辖权。
周德海见僧官对他的老爹百般奉承、千般阿谀,心里自然特别受用,如食蜜饯一般,心道:“臭徽商,有钱算什么?还是当官好,明日让老爹给我捐一个县令当当,让我也威风威风。”
平日里吊儿郎当,无意仕途,此刻却官瘾十足,以他的才学甚至连童子试都无望。他老爹周后林也不是什么好官,当了几十年官,平日最尽心的就是搜刮民脂民膏,虽然比不上人家徽商财大气粗,富可敌国,论财力,在应天府地面也非等闲之家。
那时,虽然没有“我爸是李刚”的民谣,纨绔子弟们大都有一个李刚似的老爹。
金陵城,周家是名门望族,有民谣为证:“周非胄,金陵十恶他为首。”
司徒紫轩读《红楼梦》,里面有一张护官符,云:“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chuang,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却道金陵周家虽是名声不佳,却也不是好惹的鸟。僧官左新贵,虽非金陵人士,不过来此任官多年,早已是“南京通”了,不仅有金陵地面的大族名宦人家的名单,而且连大明朝整个南直隶省的世家大族他都一清二楚。僧官当到这种地步,佛祖也算功德无量了。
左新贵左右权衡,心道:“曾天训虽是金陵首富,大明朝数一数二的大盐商,朝廷还有向他借钱的时候。听说他还捐了一个南京礼部右侍郎,但他只是虚职。我朝士农工商,商人排末位。虽然,自正德朝以来,商人地位日隆,风光无限,他们时常僭越礼制,俨然已是四民之首。文士弃儒从商之事屡见不鲜,本末倒置已然不可制。礼崩乐坏,商人实是罪魁祸首。商人虽富,却无职无权,得罪他也无多大弊端,倒是现任官员得罪不得,官场险恶,我这乌纱帽还想戴下去呢!”
左新贵计议已定,做出了“弃商”的抉择。他走到曾府家人一方,厉声道:“大胆刁民,你们难道不知道对面是朝廷周大人。竟敢以小反上,大明朝还有王法没有?看来,本官不对你们略施惩戒,你们不会规规矩矩地做我朝守法良民的。”
周家父子在一旁窃笑,心道:“跟我们周家斗,也不去打听打听,大概是曾府的恶奴不曾见大世面,曾天训大概不会如此糊涂。”
曾梦娇听僧官左新贵言语之中明显偏袒周家父子,倒也不奇怪,自古道:“官官相护。”又云:“天下乌鸦一般黑。”
虽常年在闺阁,官场历来黑暗的道理,她是早有耳闻。在那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她是一个幸运的女子,她除了将《女四书》、《列女传》之类的书读过,那些《资治通鉴》之类的政治历史类书籍,她也读过不少,父亲曾天训虽是大盐商,却又是一代儒商,经商之余,最爱读书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下一章,请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