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是许之以重利呢？”李治说道。
商人重利，杨墨也是商人，只要给足够的钱，李治认为杨墨就会答应他的事情。
长孙无忌摇头。
“我问过户部的官员，他那醉唐一年上交的税收有500万钱。他兜里的钱可能比我们还多。”
论财富，商人更多。
但是官员的地位更高，而且长孙无忌是皇亲，李治则是晋王，他们手里有权力。
自古富不敌贵，贵族掌控军队衙门，随时可以剥夺商人的财富，这就是传统。
所以，商人虽然钱多，不过是肥羊而已。
回到李治的建议，他想用钱收买杨墨，这显然太幼稚。
“方才在酒楼之上，说道进入仕途，他似乎很有兴趣。”李治说道。
长孙无忌问杨墨，如果有进入仕途的机会是否会考虑，那时杨墨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却表现出了兴趣。
这也是长孙无忌第一次看出杨墨对事情感兴趣。
之前喝酒时，长孙无忌看似胡侃一通，从骏马、飞鹰、走狗，到平康坊的花魁，再到赌坊的玩法，这些吃喝嫖赌纨绔败家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杨墨只是淡淡一笑，从未表现出任何兴趣。
唯独今日说有进入仕途的机会，杨墨微微有喜色。
如果说有机会，那么这是唯一的机会。
“不错，刚才我也是看出了他感兴趣。”长孙无忌说道。
“那舅父为何马上回来，不继续说呢？”李治问道。
本该趁热打铁的时候，长孙无忌却选择撤退了。
当时李治心里有些许疑惑，但是长孙无忌老谋深算，李治知道他有自己的考虑。
“这是杨墨唯一的兴趣点，我们不能仓促，必须商量好。”长孙无忌说道。
若是把这个唯一的兴趣搞砸了，他们的计划就无从开始了。
“那舅父以为该怎么说？”李治问道。
长孙无忌靠在凭几上，思索了很久。
此事，关系到最后的成败，关系到大唐的皇位到底给谁。
自然也关系到他长孙一族的盛衰。
商人以命博取钱财，成则富甲天下，败则身无分文。
他们这些朝廷重臣不一样。
他们以命博取的是富贵，是皇位，是天下。
成则为王，权倾朝野。
败则为寇，满门抄斩。
将全族人的脖子架在刀口上，万事不得不小心谨慎。
“在醉唐喝了半年多的酒，他唯一的兴趣就是仕途。士农工商，官第一，商最贱。我们只能从这个地方入手。”长孙无忌自己倒了一杯茶，烈酒羊肉性燥，两杯茶下肚才好点。
商人最希望有钱后进入仕途，可是一旦入了商籍，朝廷一般不会注销。更改更是要经过吏部尚书的签批才行。
“那如果我们跟他说了，他却不同意，那又如何？”李治问道。
这不是没有可能。
或者说，这个可能性更大。
从这半年来看，杨墨此人虽然跟李治一样，看似柔弱，却很精明。
毕竟，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从一家小酒坊做成长安城第一酒楼，其才能毋庸置疑。
李治如今答应裂地封侯，一旦目的达到了，难保不会卸磨杀驴。
杨墨这么聪明的人，不会想不到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
长孙无忌把玩着手里的瓷杯子。
这杯子也是浮梁昌南镇的青白瓷，洪都府进贡给皇宫大内的，李治分了一套。
论起质地，他这杯子还不如杨墨雅间那套好。
“万事没有一定，想当年我们和圣上在玄武门，也是搏一把...”说到这里，长孙无忌突然出神，似乎回忆起那时的血雨腥风。
那一场政变惊心动魄。
最后，他们赌赢了，李世民登基称帝，李渊退位，李建成、李元吉被杀。
“舅父决定在杨墨身上搏一把吗？”李治问道。
“对，我们在他身上搏一把。如果他答应了，日后我们的计划就可顺利实施。如果他不答应...”长孙无忌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脸色立即变得阴沉狰狞，那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恐怖眼神。
“如果他不答应，怀远坊胡汉杂居，每年都有几场火灾。醉唐的酒能燃烧，谁都知道这个事情。”长孙无忌冷冷笑道，面皮抽动几下。
李治有些害怕他这个样子。
虽然他知道长孙无忌是自己的舅父，在争夺皇位的事情上，他绝对支持自己。
可是每当杀伐决断之时，那种恐怖的气息仍然让李治感到心惊肉跳。
这就是开国大臣的杀气。
“那我们明日就去？”李治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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