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跪何人,何事鸣冤?”王懋穿上七品知县官服,一拍惊堂木,中气十足的问道。
“民女周云娘,控告当朝陛下之子郯王李恽横行不法,奸*杀亡姐周云依,现有亡姐遗骨在此,请大人查验!”
说着周云娘解下随身包裹,打开,一大片雪白的白骨刺得众人眼睛一花!
这女子,好刚烈的性格!
不过,她要控告的人……
竟然是当朝皇帝的第七子李恽?
这女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控告当朝天子的儿子!
衙役们的目光都望向王懋,替他捏了把汗。
“大人,此事千万慎重啊!”杨主簿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据臣下所知,此女已经告遍京城大大小小十三个衙门,从大理寺到宗正寺,没人敢接,大人若是接了此案,万一得罪了郯王殿下,恐怕前途堪忧!”
“杨先生一番好心,本官心领,但我身为朝廷命官,就是要惩奸除恶,庇佑一方百姓,这个案子,我接了!”
望着白花花的遗骨,王懋心里也是一凛,他咳嗽一声,“你可知,按照本朝惯例,民告官,要先打一百杀威棒,可愿受得此刑?”
“只要能为亡姐伸冤,小女子虽死无憾!”周云娘见长安县令语气中似有接下此案的意思,顿首道,“请大人用刑吧!”
“这是他*妈什么鬼规矩……”身为现代人的王懋着实觉得这条旧例可恨至极,但又不得不遵守,冲班头张三一摆手,“拉下去,责一百棍!”
张三会意,冲两个衙役一努嘴,两人上前,扯着周云娘的胳膊到了外边。
打人也是有学问的。
张三和这班衙役跟了王懋许久,彼此间早已有了默契,大人说“痛责”就是往死里打,打死拉倒!
若是“重责”,意思就是狠狠打,打到他皮开肉绽为止!
若是单说“责”就是轻轻的打,走个过场而已。
“一、二、三……”
衙役们心照不宣,举着木板,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周云娘趴在凳子上,咬着牙,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但是木板只是轻轻一拍,还不如挠痒痒疼。
她抬起头,看一眼监督行刑的班头张三,张三冲她一笑,向大堂上一指。
周云娘马上明白了,是大人法外开恩。
看来姐姐的冤仇,有希望了!
一百棍子打完,周云娘走进大堂,看得王懋直皱眉,我说这位姑娘,你多少也照顾点我的脸面吧!
寻常人一百棍下去,不死也残废,你丫的跟个没事人似的大咧咧走进来,这摆明是在告诉别人本官法外徇私了么!
“大胆民妇,一百棍子下去,还不知死活吗?”王懋抓起惊堂木重重拍了一下,周云娘恍然大悟,急忙装出很疼的样子,“大人饶命,这状,民女还要告!”
“好,将诉状呈上!”
周云娘从怀里掏出一块绢布,上面的血迹已经变作暗褐色,王懋接过来一看,眉毛慢慢拧成一个疙瘩。
原来周云娘的姐姐周云依天生丽质,一日进山游玩,被外出打猎的郯王李恽见到,李恽见美色当前,便心生歹意,当着家仆的面将周云依侮*辱了,又怕事情败露,干脆纵使家奴将她活活掐死,恰好这一幕都被妹妹周云娘亲眼目睹。
周云娘是个刚烈性子,悲愤之下,便背了亡姐的遗骸,来到长安城,寻遍大大小小十几个衙门,四处伸冤,却无一个衙门敢接此案。
兜兜转转已有两月,这两月她过的是何等非人的日子,王懋想不到也不敢去想,直到有一天她在街上遇到一个身材高挑,相貌绝色的女子,是她告诉自己,现在长安城最有名,骨头嘴硬,最敢与权贵抗衡的,就是长安县令王懋,让她去找长安县令申诉冤屈。
王懋静静的听她说完事情经过,心中暗暗猜测,那个所谓的绝色女子,应该就是李红药。
“如今天色已晚,你又无家可归,今夜就在县衙过夜吧,等下本官让芸儿姑娘给你找一套换洗的衣服,明日我们再去郯王府为你姐姐讨还公道!”
“谢大人!”周云娘鼻子一酸,眼泪噗噗的掉了下来。
洗完澡,换过一身洁净衣服,再把头发扎起来,收拾得干净利落,王懋这才发现,这位不畏强权,为亡姐挺身伸冤的周云娘,竟然也是个容貌极为出众的女子!
“周姐姐你好漂亮!”小丫头握着牛角梳,帮周云娘打理长发,歪着头,看着铜镜里的美人,嘻嘻一笑。
“我不过一个乡野村妇,哪有夫人你这般国色天香……”
“嘻嘻,我和子敬哥哥还没成亲呢!”小丫头一听别人叫她夫人,像吃了蜜一样,一直甜到心坎里,俏脸一红,辩解道。
用完饭后,王懋坐在屋子里,苦思明日的对策,小丫头蹑手蹑脚的溜进来,见灯芯已经长了,伸手拿起剪刀,将灯芯剪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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