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经渐渐亮了。
长安西门之外，大火已经熄灭，投降的乱军也被绳子捆了起来，统一关押。
杀成了血人的李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血腥战甲之后，面无表情地走向了皇宫的门口。
一身金色战甲，披着金色丝绸披风的李世民，此时屏退了左右，孤零零地坐在西门附近的大街之上的一架盾车的残骸上。
染血的天子之剑，插在了他的身旁。
他的面前，躺着被李世民亲自一剑刺穿了心脏的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的尸体，浑身的鲜血已经干涸，然而脸却异常地干净，表情也非常祥和，如果不是那灰败的脸色，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父皇，儿臣要去陇右把关拢世家连根拔起了，顺便……把皇兄接回来，这个得您发个话。”
李恪皱了皱眉，默默地走了过去，沉声说道。
“朕单挑斩将，从不染血……这些鲜血，想必是刚才朕扶着辅机的时候染上的罢。”
李世民对李恪的话语顾若罔闻，眼神空洞地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喃喃自语道。
长孙无忌，字辅机。
李恪没有回应，静静站立在原地，看着李世民调节自己的情绪，眼神里闪烁出了一丝同情之色。
这位便宜父皇有点倒霉，两个月前刚刚弑兄囚父，现在大儿子又卷到了这档子事情里，大舅哥跟自己刀剑相向，有过过命交情的兄弟又在自己面前抹了脖子。
就这事，还不能跟老婆商量，因为大舅哥也被自己一剑捅了。
是个男人面对这没完没了的一大摊子事，都会心态炸裂。
现场安静了下来，只有呼啸着的北风席卷过李恪背后的火红色披风，迎风猎猎。
这种时候，李恪知道自己什么也不用说，李世民会自己走出来。
说到底，昨夜的一切，不过是小场面而已。
“还有侯君集，十年前他为朕挡了三箭，朕说过，只要有朕活着一天，天下没有人动得了他……”
李世民苦笑了一声，无奈地摇头道。
“父皇，并非儿臣不愿意让您伤感一会，但是我们如果现在出兵，或许还能追回皇兄，倘若等皇兄被带进陇右之后，事情会变得很棘手。”
李恪沉声说道。
没有了长孙无忌，李承乾对他李恪的威胁已经为零，这个时候李承乾反而不能死，这也是李承乾这个废物现在唯一能给李恪制造麻烦的方式。
他死了，阴谋论就会铺天盖地，成为李恪永远没有办法公开反驳的污点。
事后李恪可以把他油炸了包饺子都行，唯独眼前这会这位便宜老哥不能死。
“你小子到底做了什么？你早已知道他们要谋反，你就是要做给朕看，对吧？”
李世民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愠怒。
他能混到皇帝这个层次，很多事情压根不用所谓的求证，把事情前后串起来一思索，来龙去脉基本就能品出来了——李恪在逼反他们两个。
“那父皇觉得儿臣是不去督造运粮船好，还是干脆当初就不该冒出来斩杀颉利可汗？”
面对李世民的愠怒，李恪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他没有狡辩什么，直接就此一问。
李世民顿时默然了。
李恪本来就是长孙无忌天然的敌人，如果他是个庸才还好，然而他既然暴起立了军功，非关拢集团的群臣想要把他扶起来跟李承乾打擂台是必然的。
而他李恪起来之后，李承乾那个蠢货会越来越显得不堪入目，也是必然的。
那么，长孙无忌搞非常规操作那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说到底，作为一个天然的死敌，李恪和长孙无忌，必然只能存在一个，这点压根不用李恪解释什么。
“去把你皇兄弄回来，只要他活着，朕把太子封给你，朕的家已经够多杀戮了，到此为止吧！”
李世民面无表情地下令道。
这话说的，有点夹枪带棒，仿佛没有太子之位这个交换，李恪就会毫不犹豫地在路上把李承乾那个蠢货撕碎一样。
“遵旨！”
李恪自动过滤了李世民话语里的夹枪带棒，他知道这些不过是眼前这位心态崩了的皇帝的气话罢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关拢集团这个日夜要弄死他的对手彻底按死在泥坑里，至于李承乾……
“看你小子的运气吧！”
李恪坐上了自己的战马，正要策马出城，组织大军踏平陇右的时候，李世民叫住了他。
“恪儿，路上小心！”
李世民的双眼，已经重新焕发出了皇者的霸气。
“儿臣遵旨！”
李恪骑在马背上，对着李世民笑着一拱手，调转马头离去。
刚才的那些气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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