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吐蕃军的攻势一天猛过一天。
不过还在西都城城高池深,地处湟水河谷,易守难攻,皇甫惟明也是身经百战的宿将,布置得宜,吐蕃军虽然一连攻打了两日,风雨飘摇的西都城还是勉强守了下来。
这些天来,李瑁从未觉得时间竟能过得如此缓慢,两日的时间说来不长,但李瑁却觉得恍若过了两年一般。
又是一日守城事毕,李瑁卸下厚重的明光铠,换上常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府衙,准备回屋中歇息。
“噌、蹭、噌。”
一阵阵细碎的磨剑声在李瑁耳边响起,李瑁循声望去,只见在府衙内院的角落,皇甫瑛娘手中正握着一把铁剑,在月光下在仔细地磨着。
“瑛娘,你这是何意?”李瑁走过去,指着皇甫瑛娘的铁剑问道。
“磨剑,以备不时之需。”皇甫瑛娘在铁剑上浇了些水,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李瑁不禁笑道:“临阵磨剑,难道你也担心本王和皇甫将军守不住西都城吗?”
皇甫瑛娘柳眉微蹙,感叹道:“阿爹从军二十年,我从未见过他如近日这般焦虑,我也只是做些准备罢了。”
李瑁从皇甫英娘手中拿过长剑,趁着月光细细端详了片刻:“这剑做工倒是不错,可惜这铁质差了些,不过是个花架子罢了。”
皇甫瑛娘见李瑁这样说她的剑,没好气地从李瑁手中拿回了长剑,嘟囔道:“我们不过是寻常人家出身,凭着阿爹的军功才有今日的气象,哪能和殿下这些含着金汤匙出身的皇子相提并论,随随便便就能得到承影这样的神兵利器。”
李瑁笑道:“本王在长安的武库中尚有许多好剑,俱是出自名家之手,此次本王若能凯旋,定带你去府中挑上几把你喜欢的。”
“真的?你竟这么大方?”李瑁身家无数,又贵为亲王,能被他收藏的剑器自然不是凡品,一柄少说也在千金之上,皇甫瑛娘听李瑁这么说,心头一喜,便脱口而出道。
李瑁听了皇甫瑛娘的话,也猜出了她话中的意思,玩笑着问道:“怎么?之前有谁和你说本王是吝啬的人?”
皇甫瑛娘岂会承认,连忙否认道:“没有,只是我自己随口一说罢了。”
皇甫瑛娘是皇甫惟明的女儿,皇甫惟明又是李亨的心腹,皇甫惟明身边的人对李瑁的评价能好了才是怪事,李瑁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些话是谁说的了。
李瑁也不点破皇甫瑛娘的话,只是若有若无地说道:“以容取人,失之子羽;以言取人,失之宰予。凡事总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这世上流言最是伤人,有些东西你还得自己看,不能总听旁人说的话。”
皇甫瑛娘母亲早亡,她又自幼长在将门,一向心直口快,她见李瑁似乎很是和蔼,并没有传闻中的那般独断,于是脑袋一热,问道:“无风不起浪,世上关于殿下的传闻总不能都是假的吧。”
李瑁贵为皇子,久居上位,这些年来已经极少有人在他面前这样正面指摘他了,他听皇甫瑛娘这么一说,脸上顿时露出了些许奇色,这皇甫家的小娘说话倒是率真可爱地很。
皇甫瑛娘看了李瑁地反应,一下子也意识到了自己话中的失礼之处,皇甫惟明于李瑁而言尚是君臣关系,更何况是她?她如何能这样当面质疑李瑁。
不过好在李瑁并未因此动怒,反倒激起了他的兴致。
他拉着皇甫瑛娘的手臂走到了空旷的庭院正中,指着天空皎洁的一轮明月,对皇甫瑛娘问道:“日升月落,日落月升,太阳和月亮相互交替,万古如此,你觉得他们谁更伟大。”
皇甫瑛娘虽不知李瑁所言何意,但还是如实回道:“太阳泽披万物,繁衍苍生,自然是太阳更加伟大。”
李瑁接着问道:“那月亮和同月亮一同出现的满天繁星也会如此认为吗?”
皇甫瑛娘摇了摇头道:“月亮和星星从未见过太阳,恐怕不会这么认为吧。”
“不错!”
李瑁清喝一声,看着满天的星辰,目光坚定如山,朗声道:“本王就是那白日里的太阳,而那些非议本王的人就那些暗淡的星辰,他们只见过月亮微弱的光亮,何曾见过本王的万丈光芒,他们不懂,所以非议本王自然也是常有的。”
皇甫瑛娘看着月光下正在豪言壮语的李瑁,仿佛他的眼睛真的就如太阳般散发着光热,几乎要将自己融化。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李瑁以太阳自喻,将太子李亨比作月亮,把那些非议他的人视为繁星,言语间可谓狂妄,但皇甫瑛娘看着他却丝毫不觉得反感,似乎像他这样的人天生就该如此。
“殿下,这便是你与甘愿冒死留下守城的原因吗?”皇甫瑛娘知道,李瑁本可以安然离开的,但他自己选择留了下来,她看着李瑁激动的样子,感慨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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