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二十九，开封城下了第一场雪。
整个开封沉沦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格外凄美。
这个年关，范仲淹将陈渭叫到了自己府上。
虽然陈渭依旧执拗的不认范仲淹为师，但以学生、老师相称，陈渭倒并不排斥。
这些日子，陈渭一直在思考，思考着怎么才能彻底救下范仲淹。
今天，他终于想到了解决之策。
但是……这个对策很难，难倒范仲淹不一定会接受。
范仲淹见陈渭有心思，到也不着急点破，开口问道：“陈渭，你今年十八了么？”
陈渭默不作声的点头。
范仲淹继续问道：“你师父有没有给你赐表字？”
陈渭摇了摇头。
陈抟老祖说，陈渭的生日在年三十，也就是说在明天，陈渭才正式十八岁，所以当陈抟老祖死的时候，自然还没有给陈渭赐表字。
《礼记》上说，男子冠而字，女子笄而字。
男子及冠和表字，都是古代男子成年的标志。
范仲淹笑道：“今日老夫就托大，给你取个表字何如？”
要知道，全大宋，能让范仲淹取表字的人，除了自己的几个儿子外，还没有人能得到这个殊荣。
要是范仲淹随便对一个人说给他取表字，估计那人会欣喜若狂，感动落泪。
可陈渭却闭目想了一会儿。
要是有人看到陈渭这副德行，恐怕能气的鼻孔喷火。
比如范仲淹身旁的元伯鳍就是。
元伯鳍实在没有想到，范仲淹居然会给陈渭取表字！
这是多大的殊荣，多大的荣誉啊！
可你陈渭闹哪样，这还要想？
范仲淹见陈渭不答，问道：“你可是担忧老夫新政失败，你和老夫挂上关系，会在秘阁寸步难行？”
陈渭讪讪一笑道：“那日在秘阁，你大张旗鼓的说我是你的学生，从那个时候开始，学生的命运似乎就和老师绑在一起了吧？”
范仲淹听到陈渭以学生和老师相称，不由得意忘形。
一旁元伯鳍都看呆了，怎么……范仲淹给陈渭取表字，倒像是范仲淹赚了多大便宜一样啊。
陈渭之所以闭目遐思，是因为大宋在法理上，取表字该由自己父母见证。
但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陈渭就被父母抛弃。
想及此，陈渭点点头，对范仲淹道：“但凭老师做主。”
范仲淹满意的笑了，仔细的盯着陈渭看着。
目光炯炯，看的陈渭浑身不得劲。
良久后，范仲淹点头道：“言念君子，温润如玉，就叫廷玉可否？”
陈渭嘴中喃喃，陈渭，陈廷玉，好名字！
范仲淹不愧是北宋文坛扛把子的，这才学，没有几十年的沉淀，绝对不会脱口而出。
这两句古言出自诗经，诗经是一部浪漫美好的诗歌合集，这也是范仲淹从诗经取名的缘由。
他希望陈渭以后的人生是美好的。
见陈渭爽快答应后，范仲淹这才问道：“廷玉，你有心思？”
陈渭点头道：“有。”
“说说看。”
“老师，新政受阻后，可有应对之策？”
范仲淹一时语塞，短短不到两年时间，真正实施新政也才不到九个月，新政似乎都没有开始，就宣告失败。
这些日子，范仲淹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
他考虑过陈执中导演的那一出朋党闹剧，可……朝廷的官吏不傻，怎能看不出来陈执中是诬陷？
但范仲淹想不通的事，为什么朝廷的官吏却系数拥护夏竦？
后来范仲淹想通了，经过陈渭的一番话，范仲淹彻底想通了。
新政触及的利益链条，太大了！
“老师觉得，此岁离京，还能回京师么？”陈渭见范仲淹不答，又抛出一个问题。
范仲淹艰难的道：“很难。”
“老师觉得，富相公、韩相公、欧阳相公还能回京么？”陈渭不给范仲淹思考的时间，一连抛出三个问题。
这三个问题都极有深意，问的范仲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们和老夫不同，迟早会回到中枢！”范仲淹越说，冷汗就频频流出。
陈渭不忍继续刺激范仲淹，可现在他还不能停下来。
他继续问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范仲淹突然瘫软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喃喃的道：“老夫不死……他们回不去！”
陈渭问出第四个问题后，便不在言语。
一旁元伯鳍听的心惊胆战。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陈渭心思居然会这么深，看问题会看的这么一针见血！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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