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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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仁早就认识来人。

两年多前，青州县出了桩惊天大案。

县警察局丢失了几十条枪，还死伤了几个人。据说是被一伙响马抢了，为首的外号叫黑旋风。

以往，黑旋风一般只是对县里出了名的商贾大户人家下手，尽管每回事主都报了官，但最后也就是事主再花更多的冤枉钱,而案子却不了了之。这回，警察局成了冤大头，不光丢了枪，还死了人，也算是捅破了天。为此，局长吃了官司，县长也受了处分。上面严令追查，一时间，县城以及各个乡镇都张贴了缉捕告示。

几天后，案件有了进展。黑旋风折了。不过，黑旋风不是在青州县落网的，而是在临省的平安县被抓的。

案件很快审结。本来上面定了是要在临省平安县就地正法的。可青州县县长亓彪据理力争，非说黑旋风是在青州县犯的案，根据属地管辖原则，理应押回青州县执行。

结果,上面居然同意了。

黑旋风是农历七月十五鬼节那天一大早从平安县押回青州县的。本来，黑旋风是坐着牛拉囚车回来的。可一过三省桥，办完交接手续，负责接人的新任警察局局长武珍便让黑旋风下了囚车改为徒步行走。美其名曰：游街示众以儆效尤。更令人发指的是黑旋风是重刑犯本来就戴着手铐，还拖着十几斤重的脚镣，武珍又让手下用洋铁丝穿透黑旋风的锁骨，做了个死结，一头拴在囚车上，另一头扯在两个穿黑衣的警察手中。

黑旋风被人押着磨磨蹭蹭走到布镇时，已经过了晌午饭时。

早在这之前半个多时辰，布镇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早已挤满了一街两行，等着观看游街。

布仁也来了。但不是站在土堡大门口，而是站在离土堡大门不远的胡家麻糖铺子跟前的道边。

不过，布仁不是来凑热闹，瞧稀罕的。

在这之前，布仁对黑旋风早有耳闻。

黑旋风是青州县妇孺皆知的响马头。民间流传,这些年，青州县地界上好多大案要案都是他带的人干的。

说起黑旋风，官府和民间那可是褒贬不一，有说好，有说孬。即便是大户人家也是说法大不相同。

虽说论起来，布仁祖上早先也是声名显赫的大户人家，即便是现在家道中落，在布镇乃至青州县也还是出了名挂了号的好人家。但也许正是家庭变故的缘故，布仁对黑旋风自有不同常人的看法。他发现：这些年，县里发生的大大小小案件，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黑旋风半路抢劫也好，入户劫掠也罢，事主都是当地一些为富不仁的大户人家，在布仁眼里,黑旋风颇有些像古书上和老辈人访古讲的绿林好汉。

还有，官府的缉捕文告上，虽然黑旋风的画像不太清晰，但特征明显，布仁感觉好像很面熟……

这些年，布仁一直有一个想法，就是想亲眼见一见黑旋风。

不过，布仁没想到：见面竟会是……

街上。人很多，人挨人，人挤人，人头攒动。若不是两旁有镇上事先安排的人维持秩序，拥挤的人早已挤满了街道。

黑旋风跟在囚车后面，披头散发，脸色惨白，浑身像个血人。走路蹒跚，但头始终高昂着，眼睛瞅来瞅去，不时挥舞着戴手铐的双手朝众人晃动着，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喊叫声。

后面跟着几个穿黑衣的警察。还有一个当官的骑在黑马上。

直到囚车走近，布仁才看见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黑旋风的肩膀上竟穿着两根绿豆绳粗细的洋铁丝……

布仁心里一阵颤栗。他简直不敢直视。

“少东家，别来无恙啊！”黑旋风双手作揖，停住了脚步。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抽搐着。

“是你……”来人确实很面熟。特别是左颊那块明显的暗红色的胎记。

布仁想起了十几年前的一件往事。

直奉大战那年，布仁的爹被官军抓了差死活不知，布仁娘挺着个大肚子出去找了好几个月也没打听到个准确音信。回来第二天，布仁娘便早产生下了布礼。

那天，布仁正在西山拾柴禾，听妹子桃儿说，家里来了个生人，紧忙赶回了家。

刚到土堡大门口，就看见一个瘦高个的中年人在大门口站着。

尽管头回见面，布仁还是热情地招呼客人进院。

中年人指指大门上的红布条，苦笑着摆摆手。

青州县自古就流传着一个风俗：生了孩子在大门口挂个红布条。至于用意，众口不一，说啥的都有。

不过，一般的人都会尽量避讳。

中年人言语不多。只是将背在肩上的褡裢递给了布仁。而后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说明了来意：

原来，中年人是受布仁爹之托专门来送褡裢的。

至于布仁爹的下落，布仁问了，中年人只是摇头叹息。

后来，回到家，布仁娘才发现:褡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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