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杨昊身边,老头看着不远处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庞的杨景明,心中深受震动。
都说知子莫若父。
可眼前,同样也是知父莫若子。
“你爹的心情,老夫能理解。”老头小声感慨道:“看到有人上门来欺负,当爹的却无能为力,只能让当孩子的站出来,这种感觉换做老夫,恐怕也会自责。”
杨昊默然不语,心中却很是认同老头说的这番话,但他更清楚,当爹的是这个心理,难道当孩子的不是么,别人指着鼻子骂自家父亲的时候,若是当缩头乌龟,那还如何作为人子?
所以当杨纂莫名其妙的认怂跪下道歉,恳求既往不咎的原谅,老爹同意既往不咎,杨昊知道老爹是顾忌得罪长安令,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换做杨纂请求他原谅,杨昊绝不同意。
这笔账,得慢慢算。
想到这里,杨昊抬起脚步,走到自家老爹跟前,摊开手掌放在他面前,问道:“爹,怎么了这是?”
杨景明浑身震了一下,连忙用双手在脸上抹了抹,手掌按着地面慌张的爬起来,抬头红着眼眶不停摇头道:“没事,为父怎么会有事?为父好着呢!”
杨昊也不点破,故意转移话题道:“爹,是不是觉得以后咱家吃饭会成问题,所以焦头烂额想办法?”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我儿还是最懂为父的人啊。”杨景明忍俊不禁,摸着杨昊的后脑勺,轻声安慰道:
“你且放心,以后咱家日子可能是得紧巴一些,不过为父肯定能出去再找个教书的活,饿肯定是饿不到你的。”
“爹你这就叫本末倒置,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了?”杨昊眨了眨眼睛道:“更何况你儿子有的是赚钱的本事,赚钱的事情交给我,你以后就好好读书,入朝拜相才是你的正事。”
入朝拜相?
自家孩儿还想这事呢,但这可能吗!
杨景明注视着杨昊,看着他那双眼睛中流露的坚定光芒,不忍心打击他,点了点头一脸自信道:“为父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不就是上进吗,为父读了这些年书,还教过杨守愚读书识字,为父可以的!”
说到杨守愚,杨景明的神色明显黯然了些许,在他心里今天发生的一切,纵然与杨纂脱离不了干系,但杨守愚是无辜的。
而且他更难受的是,从今天开始不能再教杨守愚读书,意味着今天开始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也将断掉,在找到下一份能赚钱的事之前,家中锅里要断粮了。
“老夫有几个孙子,你要是不嫌受累的话,想请你当他们的夫子,教他们读书识字。”
忽然,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适时在不远处响起。
杨景明猛地抬头,目光希冀看向缓步走过来、顶着三道深刻抬头纹的老头,讶然道:“老丈,我可以吗?”
杨昊也讶然看向老头。
从老头的穿着,以及他今天带来的食盒,看得出他家是真的很富裕,这样的富家大户怎么会找不到更好的夫子,反而要杨景明来教他的孙儿读书?
很明显,老头是在帮他。
李渊笑着道:“汉代刘向《说苑·建本篇》曾言:少而好学,如日出之阳;壮而好学,如日中之光;老而好学,如炳烛之明,能以此文来告诫学生向上进取,足以说明你确实博览群书,为何就教不得老夫的孙子?”
杨景明有些犹豫的看向杨昊,毕竟自己和眼前的老头不熟悉,且还是他找的自家孩儿,不由得想问问杨昊的意见。
杨昊笑道:“爹,只要每天不耽误你自己的读书时间,教个学生也不错啊,《论语》云:‘吾日三省吾身’,在教学之时能复习往日之学识,不是正应了先贤的这句话吗?”
“不会影响你读书的时间。”老头适时接过话茬,偏头看了一眼杨昊,一脸耐心说道:“老夫以后也想经常来此走动,到时候会带着孙儿一起过来,教书识字就在你家里即可,不用来回走动浪费时间。”
“那好吧。”杨景明心动的捏了捏所剩不多的胡须,旋即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着老头微微作揖道:“老丈,那以后晚辈就多有叨扰了。”
老头笑着点了点头,抬手指了指放在地上的食盒,道:“这一会功夫,老夫竟然也有些饿了,要不我们先吃点东西?”
“晚辈现在就去热饭!”
省去了一个心患,杨景明整个人变得精神多了,忙不迭点了点头,提着食盒便跑去热饭。
“刚才听你说,你们要参加朝廷的开科取士?”而此时,等到杨景明离开,老头看着杨昊好奇道:
“入朝拜相,这话听着风光,可着实不易啊,要知道光是科举,就有县考、府考、院考、乡试、会试、殿试之分,想要在长安京师之地做官,至少要逐一通过直到取得参加殿试的资格,这一路可谓过关斩将,殊为不易啊。”
杨昊深以为然道:“那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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