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四周辗转飘飞着的大雪,渐渐覆盖了原本的道路,马车几乎无法分清方向,原地兜兜转转了好些时辰。
我用手撑着头,少了千年的道行支撑,完全无法在颠簸的车厢内保持平衡,任由风雪吹着马车颠簸的将身子带的这儿磕一下,哪儿撞一遍,几乎没有一处不隐隐泛着伤疼。
当时的我没有想清楚,直到现在仍旧没有想的很清楚。我这个人大约脑子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好使,只是从项伯的话里隐约揣摩的明白了一点,这个揣摩,还是我日日想着夜夜算着,才明白的那么一点。
若要论兵力,虞子期却有一支庞大的兵队。可项梁此人非泛泛之辈,何事同他有利和人对他有用,只需一眼大约已经看个明白。如此精明的项梁又怎会不知道,只论绣儿一人,便足以顶的上虞子期的兵力。他不拉拢我们反而处处将我们往外推,不过一点。他全然不希望也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牵扯到项羽的情绪,感情是刀剑上的锈迹,一旦产生出一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般的蔓延开来,直到全然腐蚀覆盖住刀刃,再要挽回,回天乏术。
项羽不爱虞姬,所以项梁安排项羽娶她,大约是为了必要时的舍弃。项梁千方百计赶我走,大约是怕我真的牵动了项羽,以至他满盘皆输。
我觉着今夜对于这一点想的很是透彻,茫然的脑子里也终于想明白一件事,这是我想的最明白的一件事,也是我想明白的最悲伤的一件事。
马车颠簸的越来越厉害,我撑着脑袋发呆,不留神颠的装上了木窗,险些将窗子撞破。
绣儿掀开车门,面色不大好看,她只说了一句话,让我正襟危坐,她说:“师姐,这木车窗门,是百年古木,是个天文数字。”
车是项伯给的,我逃脱范增的追兵,逃脱刘邦的追捕,隐居了那么多年吃穿住行,无一不是项伯帮忙,于我来说,欠项伯的,又何止一个天文数字。
我咳了咳,又咳了咳,道:“外头情况如何了?你进来可是来歇息的?劭儿也进来歇息一下吧。”
绣儿理了理马车里的毛裘,道:“我们中技了!”
“……”我被自己的唾沫呛到了,“绣儿,你讲话何时变得这样……”我在脑海里翻了半晌,没寻着一个合适的词。
绣儿一声叹息,突然啪的一声敲在一旁的桌箱上,险些将那百年古木给拍烂了,愤愤道:“不知道哪个混蛋的在这里布了个阵法,我们走了大半日一直在这里兜着。”
我拢了拢外袍将绣儿手下拿来临时充当桌案的箱子挪的远了些,弱弱道:“能在你同劭儿眼皮子底下布下阵法,还让我们能一不留神踩进去大半日才发现,看样子是个高人。”
绣儿握着拳头,险些扑过来又将我挪远的桌案掀翻,更加愤愤道:“我们就被耍了大半日,在这莫名其妙的地方绕了不知多少圈。”
劭儿推开车门,对外抖了抖白裘上的积雪,道:“是树。我们虽修行了上千年,可花妖斗不过树,这是不管我们修行了千年万年都不能改变的事实。”他深吸一口气,“这么了解我们的,是项伯。”
我护着桌案的手一顿,往窗外望了望。林中扶着树干一身白衣飘飘,含笑而望的,不是项伯还是谁。
“缠。”
项伯啪的收起手中万年不变的折扇,“司马兄确实聪明。”他将手搭在车窗上,含蓄道:“不过只猜对了一半。”
绣儿嚷:“哪一半?这阵难道不是你布下的,难道你不是怕我们破了阵法而特地来看着我们吗?”
“又对了一半,其一,这阵法真不是我布下的,缠出现再次也并非有意来困住你们。”
绣儿一把挽起衣袖,怒道:“那你来做什么!”
“救你们出去。”他顿了顿,又道:“别去乌江,缠便告诉你们破解之法。”
我护着桌箱的手一抖,干干的笑了一声,“缠,委实在同我开玩笑,让我去乌江的是你,现在让我不要去的,还是你。”
他不答话,只是摇着把折扇站在哪儿,神情中透着隐忍。他约莫僵持了半柱香的时辰,看的我哈切连天,终于轻轻的叹了口气抬手扫了扫积在肩上的落雪,委屈道:“唉,好冷啊。”我方才并未发觉,直到他抬手动作,才惊觉车外下着鹅毛大雪,而项伯连一丝一毫的躲避落雪的措施都没有,被积雪盖了个湿透。
我从桌案上掏出个暖壶,偷偷捏了个小决将它温热了,塞给项伯,“外头太冷了,方才是我没有注意,缠进来坐坐吧。”
项伯有一瞬间失神,伸手将我递给他的暖壶捧在怀里,喃喃道:“已经虚耗道这个地步了嘛。”随机笑道:“不坐了。你若无法放下项羽,那就去抓牢他。项伯笑的有些苦,我看过项伯所有的笑,他几乎一生的时间都在笑,那种很温柔的笑。直至就连背叛项羽站到刘邦身边时他的脸上任然是看不出情绪的笑容,仿佛一张牢牢的面具,绷在面颊之上,透不过一丝一毫的光亮,看不穿一分一毫的情绪。笑的如此的温柔,温柔到让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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