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子言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对一切事不再那样的强求,我捧着一颗空落落的心,只觉着他已经去已,再没有活着的气息。缺了子言逼迫我学医,放在之前我许是高兴的要爬上房梁,可如今手中的竹简看了又看,背了又背,脑中仍然分分秒秒重复着子言那样的笑颜,逼得我发狂。
烛光闪的分外活跃,子言手中的竹简却啪的跌落在地上,再没有听见他喃喃的书音。我几乎吓的将手中的竹卷往后一扔,扑过去看他。只见着他的脑袋嘭的磕在桌案上,然后又晃悠悠的抬起来,笑道:“唉,方才太累,睡着了。”我不知该哭该笑
我觉着,像子言这样的人,是极其会隐忍的人,坚强到我无法想象,即便是知道景离离去,即便是和罗颖分离,即便是他知道自己所剩不多的时日。我从未见他落过泪,嘴边时常含着一抹笑,将眼底的忧伤绝望藏的没有人知道。我想应该是忧伤同绝望的吧。他同我说景离在时,他便常笑,景离喜欢看他笑。他想在这为数不多的时日里,倘若忘记了该怎么笑,他又该拿什么同景离相认。
那日天气和暖,子言一大早叫我搬了个小榻在院中搁着,说是想晒晒太阳。我依言同劭儿给他抬了个小榻在树边搁着,还寻了几个酸果洗干净了放在他边上,供他解馋,馋的劭儿一个劲盯着看。
我将手中的碗筷放在桌案上,“子言!”喊了半晌,也没见着有人回应我。想着这太阳晒了好几个时辰了,虽然冬日的太阳晒着也舒服,晒多了难免会把脑子晒糊涂。我这番喊了许久也没见着有人回我,莫不是真把脑袋晒糊涂了。
我揣着一颗慌张的心,抓着裙摆就跑过去挡住他的日头,不料被一地的酸果皮滑了一跤,摔的七晕八素的。顿时一颗赤诚的心瞬间拔凉拔凉,紧接着又满起一腔怒火,“子言,饭菜都做好了。我唤了你那么多声,没见着你回应,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你倒是悠哉,啃完了一堆酸果,晒着太阳睡着了!”
子言缓缓睁开眼,冲着我笑。我心下一慌,看着他的笑颜有些别扭,却也说不出有些什么不对劲了。咳了咳,别过头,“虽说你的身子晒晒太阳比较舒坦,可这日头晒多了,委实不大好。”
“兰,这里阳光大好,我并不想回屋里去!”
我顿了顿,了然的点了点头,道:“那我同劭儿去把饭菜搬出来吃。你可莫要再晒糊涂的睡过去,让人担心。”
我抬着脚往里走的步子一顿,一腔怒火又啪的熄了下去,冰凉冰凉的。回头唤他:“子言?”
他随意的应了一声,回头看我。
“子言?你怎么,你同我说,你还好吗?”
子言回着头,攒出一个笑意,“啊,我好像看不大清了。”
听这话,我凉了半截的心,彻底没了温度。他同我说他看不清了,我知道他不是看不清,是看不见了,方才他睁眼的时候就没什么神思,方才他回头的时候,连我的正脸都没看见,连方向,都不对。他竟然还笑着说说,兰,我眼睛坏了。或许是,怕我比他更怕,更悲伤。
我也攒着笑意,“都说了让你不要在日头下看书吧。现在好了,眼睛坏了,可怎么吃饭啊~!”吃饭时,我一个劲劲往他碗里添菜,都是他喜欢的,他说,也都是景离喜欢的。
我知道,子言的大限快到了,我自觉做了准备,却没料到当事情真的发生了,我仍然承受不住肖子言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除了看不见,他也很难辨别我的声音,听得模模糊糊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味觉和嗅觉也跟着淡化。
“子言师傅,你又拿错了!”他抓着草药的手一顿,抬头对我笑,摸了摸鼻子,继续拿着草药凑到鼻子前闻。看着子言这样的笑,我委实觉得我将这辈子的悲伤都过完了,为什么他还要笑呢?等待死亡,还有什么可笑的?
树下的故事里,火光跳跃的厉害,印着他苍白的面庞。他做着他皈依的梦,我听着他的梦,在他心里头的只有那个人的声影。我时不时应出两声,证明我在听
掌心子言的手还存着温热,我想某天我再也握不出这样的温热的时候,该要怎么办呢。
“景离那家伙常同我争第一,每一次都是差一点点被我赶上。我气了的时候常常骂他,骂他无耻,骂他无赖。可是骂了有什么用,技不如人我还是赶不上他......”他顿了顿,露出个笑容。这是我几日来看到过的,他最真实的笑面,他说他生气的时候,景离会拿着第一的奖品赖和他平分,说是他应该得的。“那些奖品多半是药材或一些杂物,他送一次我丢一次,他还是时常送来。我恼了,就又骂他,问他是不是特地来嘲笑我,我不稀罕这些,可他却笑着对我说,他就稀罕跟我分这些......”
说道这里,子言低低的笑出声,笑着笑着开始哭起来,我也同他一起哭。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哭,也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他哭,哭的很是伤心。
再过后的日子里,子言的皮肤开始泛皱,头发也花白了起来。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头,我每日将他头发染黑,可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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