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祸还是福,这一百万出手了,换来只是一个陌生农民的白纸黑字借条,为了要面子,也为了能买下这条我已经承诺过好几次的船,我背着苦局长从单位的公款里挪用五十万给了六斤,这一笔钱反而没有借条,也没有欠条。六斤说要打张借条或者欠条,我轻轻松松地耸耸肩膀说,那只是一个符号,到头来,你不还给我,我能将你怎么样,起诉?让你坐牢,还是杀头,让你消失?你本来就是穷光蛋一个。
再加上一句话吧,杀无血,剐无皮吧。六斤说,你说的极端了,从前我的确是穷怕了,一日三餐,吃了上顿愁下顿,你没有体会到那种情况下人心的恐慌,不知道方向,找不着北,也不知道做什么,也根本没有事干。他吞了一口痰,接着说,我用实际行动证明给你看,请相信我,在这野人洼上好歹也混了快三十年了,在水库上做船的生意也有好几个年头了,我也是四十出头的人了,不会让你失望的。
慷慨激昂,赌咒发愿!这就是我见过的所有人借钱时慷慨的承诺和真诚的表白,我见得多了,也听得多了,我知道这一次六斤是发自内心的,也是我心甘情愿地,我此时此刻才明白为什么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爱美人不爱江山,自上而下、从古到今那么多爱情传说,绝对多数不是为了肉体的色,也不是为了永恒的钱,都是为了一个“情”字。问世间情为何物,并不是生死相许,而是那逢场作戏时跟着感觉走的冲动。不知道我对自己此时此刻的感情的定义是否正确,反正我的钱已经出手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了,我从此以后也就踏上了不归路了。
六斤望着我一脸的深沉,猜测我会不会后悔莫及呢。他试探性地说,用你的名义注册一个公司吧。我说,不用了,我是公务员,我的身份是不能经商的,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一旦查出来,什么也没有了。那就以你老公或者儿子名义。你也知道,我现在老公没有了,儿子嘛,我不想让他来承担这个风险,投资嘛就是做生意,生意是有风险的,经济风险,可能让你一贫如洗,大不了,从头再来;可是道德风险最可怕,可以让你身败名裂,我不愿意连累他的,再说他也不是我的亲儿子。
要不,我们结婚吧,如果你能够看得上我的话,六斤淡然地望着我,平静地说,就如同与己无关的一个话题,我就知道他要开这个口,他是那种将不可能的事一定要坚持说出来的那种人,试想一下:一个县长夫人嫁给了一个渔夫,明天的报纸上绝对是头版头条,大街小巷飞短流长。但在此时此刻嘛,我宁愿在月光如水的夜幕下或者在湖西波涛浩荡的阳光下,也不愿意在一手交钱一手结账中谈结婚的事,这让人联想到是一场交易,或者正在签订一份卖身契约。你又能去抱怨一个农民在一个优雅的城市女人面前的那种表白么,你能再挑剔一个老大粗沉吟出浪漫主义的情歌来表明态度么,我需要的是你的肉体,我渴望着壮实如牛的肉体,其它的都是附庸风雅。但是人都有自尊心,有面子工程,有刻骨铭心的感觉,所以,良久,我说,结婚是另外一个话题,今天不讨论,关于开公司的事,你就一个人全权代理吧,就以你的名义注册公司。我像一个首长作报告似地一锤定音。
我说,做生意,你还要多学习,不是你看的那么简单,你那条破木船与这艘大型游轮是两回事,你要多向麦门赐学习,人家虽然德性不行,但是做生意还是有一套的。
六斤说,行,一定的。我们的旅游公司就取名叫做流放旅游公司,这游艇就取名叫做“流放”号,都是我亲自出马跑的手续,取名也是我的杰作,这一切当然都是瞒着单位和我的家人以及亲朋好友,他们没有一人知道,他们都异口同声地说,好长时间没有见到我的身影,我好象消失了一样。
开业了,生意从冷冷清清到红红火火,真的得感谢麦门赐,他毫无保留地教给我们做生意的秘诀,虽然都是公开透明的生意,但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没做过就不知道生意场上的艰难曲折。
那天晚上,我们在一次生意大丰收后,专门开船过去接麦门赐吃饭,感谢他为我们付出的努力和贡献的汗水,我们还请了招商办的同志,规格是相当高的,他也看得出来,高兴之余,还给我们送了一份大礼,麦门赐将省城青年旅游公司的业务转给我们,还特地说,反正他的生意做不完的。招商办的领导酒饱饭足后带特意带走了我们准备的几条大干鱼,六斤喝醉了,倒在船舱,麦门赐也喝醉了,脚抬不动了,手也不听使唤,还想扯着我的衣角说东道西的,一会儿谈生意经一会儿扯到他的从前,我知道不能让他久留,便吩咐伙计们将快艇开过来,然后叮嘱伙计们手脚麻利点,赶快将麦门赐抬上快艇,几个伙计像抬一头肥猪上屠宰场似的,直弄得他嗷嗷乱叫,我又好气又好笑,只能在在后面指挥,黑暗中,冷不防的有一只大手在我的大腿上狠狠地抓了一把,然后只听见快艇离船而去,湖面响起杀猪似的嚎叫:
嘿——,
我的大妹子哟,
我想你——,
你咋不留我过夜啊,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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