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自然是千好万好,但她这趟出来没给他打招呼在先,不给他打电话在后,她足足一个星期没跟他联系,还不知道回去后他会如何待她。
谁叫他招她来?
不会过份为难她吧?
沈初初眼光微转,眼前的年轻人额头痘痘都焕着油光,顾况然那时候也就是这个年龄,二十八九,却已独当一面.
沈初初目光渐渐柔和,仿佛顾况然就在身边。
“SL,这是提醒你慢慢看的意思了”,手足无措的季安终于找到了妥当的搭讪.
SLOWLY?慢慢地?
他倒是会缓解尬尴局面。
有趣的年轻人…这个笑话真是讲得要多精到就有多精到,要多恰当就有多恰当!
沈初初只恨不得放声大笑,“终于看出来了?这书可不得慢慢品?”
回程的气氛变得其乐融融,归程好似也一下变短,江城瞬际在望。
等待降落的间隙,沈初初发了条消息出去,然后靠在椅上,半阖着眼养神。
同机旅客早已急不可耐,拖行李的拖行李,收拾衣物背包的收拾衣物背包,开手机的开手机,开了手机的人忙着打电话,呼朋唤友地在过道里乱作一团。
舱门打开,乘客们鱼贯而出。
没有意想中的人出现,甚好。
她终于放下了一颗悬吊的心。
沈初初睁眼,机上再无旁人,顾况然该在外面着急了,她快速地收了书本眼镜手机,拎好背包,拖着季安走前替她拿下的行李箱,迈步出舱门。
机舱出口,她见到舷梯旁的季安,并没有十分惊讶的意思,轻眨下眼,“怎么还没走?”
季安望着她没好意思地笑,抢过她手里的行李当先而去。
外面热浪腾地起,兜头兜脑无声无息地裹卷了人全身,空气潮湿沉闷,似乎不在流动。
沈初初只觉自己是烤架上火候正好的肉,滋滋作响滋滋出油,她翻出书,挡在头顶-一直没学会江城女人走到哪伞打到哪的习惯,也一直没习惯江城年年必来的秋老虎,真是活该。
“怎么不打伞?你看那些人-”季安指指点点。
他没有见过,那是江城习俗,也是江城一景。
美女们在盛夏总是持伞的,人手一把,或素或花,或紫或蓝,飞扬的裙角,窈窕的背影,端的是人面伞面相辉映,伞下娇容朵朵开。
沈初初摇摇头,“算了,晒个太阳补补钙”,她抬头,惊喜地唤,“豆豆…”。
她蹲下来张开怀抱。
季安向远处看来。
一个眉如点漆粉嘟面庞的小男孩直撞入沈初初怀中,他毛绒绒小脑袋窝在沈初初肩窝,猫一样蹭弄。
季安眼珠瞬间瞪得溜圆。
沈初初转过小家伙圆溜溜后脑,朝着季安,“叫叔叔…这家伙鲁莽,没吓着你吧?”
显然是吓着了,季安都没有回应。
因为什么吓得这样?沈初初低头窃笑。
一双大手把豆豆接下地。
大手的主人长身玉立,此刻脸色晦暗不明,辨不清情绪地俯身睨她。
沈初初心底毛了一毛,她这回着实…
她面孔僵了一僵,又缓了一缓,试着提了提唇角,绽一丝笑,冲来人唤,“况然-”
顾况然淡淡唔声,“舍得回来了?”
什么话?难不成她一直呆在外头?
“行李呢?”
他肯问她就好。
沈初初松口气,“行李在季安那,季安,这是我先生顾况然,况然,这是季安。”
季安满面通红,不知是热还是窘,他缩着脖子讪讪地,“我以为…真是…没想到…”
他尴尬地握手问好,离去的时候颇有些悻悻然。
顾况然瞧着沈初初,那稍显秀气的眉端缓缓扬起。
想什么呢这人?
沈初初暗哼一声,抬手握住他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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