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开拨，出了长安城大概几十里路，天色就暗淡了下来。
夕阳裹挟着红云朝着地面压来，大风漂迫之际，一道骑马手持战斧的人影矗立在关隘之前。
“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唐宁初时眉眼间露出一丝笑意，只觉得现在的劫匪是不是喝点假酒就飘得没边了，细想却觉得这声音听来分外熟悉。
只见程咬金一手抱着个刚满两三岁的娃娃，一手持着战斧挡在关隘之前。
“主公！末将程咬金，归队来迟！但请主公责罚！”
唐宁初时觉得心里有些暖洋洋的，在看程咬金一脸横肉的脸上挂满了笑容就气不打一处来，翻身下马拉着程咬金就是一顿狠踹。
程咬金也不反抗，只是把自己的娃娃放在一旁，一脸笑容的接受着唐宁充满父爱的鞭策。
“坏人！不准打我爹爹！”小娃娃一脸愤懑的挡在鼻青脸肿的程咬金前面。
唐宁也收住了拳脚，看着一脸贱笑的程咬金。
“主公，俺老程可是特意辞官前来，除了这一把子力气没别的长处，家里又有一个败家老娘们，娃娃不懂事，吃的也多，再找不到活计就养不活这一家子了，主公要是缺人，就给俺老程安排一份活计……”
唐宁看着面前一脸笑容的程咬金，也跟着笑了起来。
看样子，程咬金把自家家室都带上了。
他是怕自己担心，担心他是一个叛徒？
因为他曾经的选择，他只能把自己的家室都带上来换取唐宁的信任。
对于程咬金，唐宁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的。
他是第一个在自己出事后就离去的人。
可是仔细想起来也无可厚非，三年前唐宁和李世民是结拜兄弟，谁能想到今天会针锋相对？
而且程咬金的妻子毕竟是世家嫡系女子，程咬金要顾虑的东西显然要比秦琼等人要顾虑的东西多一些。
可是就算如此，唐宁心中依旧是有些过不去的。
所以他没有召回程咬金，甚至决定，如果有一天针锋相对，他也不会手下留情。
然而……他离开长安，除了秦琼飞龙卫这些人，那些曾经受过他恩惠的人，也只是送别。
而程咬金却带着一家三口，放弃了将军的职务，放弃了国公的地位来了。
“一码归一码，你先给我当几天伙夫，对于你们，我会一视同仁。”
唐宁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他没有给程咬金官复原位。
毕竟，不管是因为任何原因，程咬金当初确实走了，他没有权利和秦琼这些不离不弃的人享受同等的地位。
不在自己回归的第一时间来投，是因为觉得面子抹不开，当自己被放逐安西却来投靠，甚至带上一家三口来让自己安心，是因为他心中真的惦记着这份恩情。
这些东西，唐宁看得出来。
不管自己能够看到什么，在这些人眼中，安西是不毛之地，是流放，是绝境。
所以程咬金的举动就显得难能可贵。
三年前自己生死不明，而李世民和自己又没有形同水火，程咬金的选择其实的无可厚非。
毕竟这是现实，人都要为自己考虑。
看到唐宁的许可，程咬金脸上露出笑容，单膝跪地。
“必为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贱内就在不远，还请主公代知节照顾幼子，知节去接贱内过来。”
唐宁点了点头，看着程咬金如同二哈撒泼一样的狂奔又摇了摇头。
他见过太多的背叛和忠诚，所以对人性，他从不深究。
归根结底，联系杜如晦等人的，和感情其实无关，而在于自己的能力。
如果自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他们也不会不离不弃。
成年人不会谈感情，忠诚，只跟利益挂钩。
感情，只是利益下的第二产物。
当然，这种东西，却比利益更加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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