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之公子扶苏

林深幽壑处，一堆篝火造就了无边黑暗中唯一的光。

桑海传来了最新的消息，罗网易主，扶苏亲临小圣贤庄，儒家也靠向了帝国。

“儒家的立场，本就不是张良先生的立场。伏念有这样的选择，也是必然之事。不过，从赵高行刺扶苏这件事情背后看来，帝国内部的矛盾，其关键确实就在公子扶苏身上。”高渐离神色凝重。

盖聂一如既往的平静，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似乎只有成熟和冷静。“扶苏，身为嬴政的皇长子，按照大秦的祖制，本就是储君的不二人选，可是始皇帝追求长生不死，不愿早立太子。这，是帝国内部的一个口子。”

“长生不死么。没想到你评价如此之高的嬴政，也会犯这样一个愚蠢的问题。”卫庄唇角上扬，似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

“嬴政，他是一个，以前不曾出现过，而今后也绝对不会再出现的人物。在他的眼中，这世界上没有他征服不了的地方，也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死亡，成为了他实现他宏图霸业的唯一阻碍。所以他才迫不及待的去征服他，这就是蜃楼存在的意义。”

卫庄却不屑，“一个不愿意认清现实的人，又怎么能称的是强者。死，是每个人都必须要面对的，难道不是吗？”

“他是个很固执的人，一旦认定的事情，便很难改变。”盖聂淡淡道。

卫庄嘴角上扬，浮起一抹玩味的笑，“那么，曾经的帝国第一剑客，嬴政身边的红人，你难道就没有告诉你曾经的主子，这一事实吗？”

盖聂陷入了回忆，良久，有些怅惘的说，“事实上，我曾经希望他能做到那一点。那时的我，是真的希望，他能够求到长生不死药。”

“我想你还希望当嬴政得到了长生不死药后，还能分你一颗，这样你就可以永远守护着他。”卫庄讥讽道。

盖聂再次陷入沉默。因为，那不仅仅是他的想法，更是他身边每一个敬重他的臣子的想法。

“事实却是，你所期待的理想国度，已经破灭了。嬴政并没有成为你所期待的君王，这天下，也没有变成你所期待的天下。战争一直都在继续，那些无力反抗这一切的人，如同沙砾，只能被巨大的泥流所裹挟，奔向死亡。”

闻言，盖聂并不意外。

盖聂的人生信条是是，努力变成强者，去保护弱者。

而卫庄，虽然一向认为，强者欺凌弱者，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他的心中，始终也存着让天下百姓都安的理想。

身为鬼谷传人，天下，是一直都装在他们心中的。

看到盖聂那双似乎又一次看穿了自己心思的眼神，卫庄有些不悦。

“嬴政厌恶人言‘死’字，所以你们都顺着他；但立储君一事，关乎国之根本。而且公子扶苏在咸阳，百姓对他的评价都很高，这样一个优秀的长子就在嬴政面前，但是为何嬴政却不早立。难道蒙恬李斯等人，都只是些阿谀奉承之辈。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而一味顺承君王的心意，这可不是为人臣子之道。”

“这一点，是你错了。恰恰相反，有关于君臣之道，李斯蒙恬等人，远比我们理解的更为透彻。尤其是蒙恬，身为公子扶苏的最有力支持者，他却能在这其中游刃有余。而李斯，一步步做到相国之位，也能在效忠嬴政的同时，对公子扶苏保持独有的立场。”

“李斯——”听到这个名字，卫庄眼中生出厌恶。

他可没兴趣听什么李斯的为人臣子之道，他只知道，韩非的死，和李斯脱不了干系就是。

高渐离有些无奈，“言归正传好了。罗网行刺扶苏，背后还牵扯了帝国的十八世子。如今始皇帝软禁了胡亥，而且将罗网移交给了章邯，而章邯又被扶苏荐举为上将军。现下看来，章邯也是扶苏的众多支持者之一。种种迹象都在显示，扶苏在朝堂之中的地位愈发稳固。”

“确实如此。扶苏一向为人稳重耐性，而且，我最为欣赏的一点就是。他和始皇帝的政治主见不同，他一向主张对六国遗民采取安抚怀柔的政策，而且，他曾经提出过，要将儒法道相结合。确有新意，只可惜始皇帝陛下一心主张法治天下，而李斯等人一心附和始皇帝的主张，从而使一统天下后的治国之道变成了不容任何变化的僵硬法治。”

盖聂对扶苏的高度评价，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高渐离神色变得有些淡漠。他能够感受的出，盖聂对扶苏的敬重，还有他对大秦帝国残存的那些眷恋。

和这样一个其实并不愿意和嬴政做敌人的联手，去对抗大秦，真的有希望吗？

而卫庄，他本意就不愿意为帝国做事，而且有他的故人张良相求，所以那日他才会选择离开帝国，救走他和盗跖。

昌平君留下的局，他们虽有意利用，但是眼下却不知道该从农家何处入手。

高渐离的脸，被黑暗淹没。

脑海中，尽是当初易水河畔送别那人时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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