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常朝的日子。
天还没亮，夫人贾氏就帮着秦琼穿戴朝服，收拾装容。
她小声叮咛道：“凌儿昨日未归，今日又不能去早朝，你要仔细一点儿，若是有言官弹劾，你要多多美言几句，陛下新君登基难免会严格一些，责骂几句也就是了，可别处罚太过！”
秦凌几岁时就被接到秦府养在膝下，贾氏一直视若己出，娇惯的不得了。
“你这又糊涂了吧！”秦琼埋怨道：“今天又不是大朝，他一个区区四品官上什么朝，放心吧，御史们还不会无聊到找一个少年的麻烦！”
初唐的朝会大致分为两种。
逢年过节以及每月的初一、十五是大朝会，在京七品及以上的官员没有特殊原因都要来朝见皇帝。
隔三差五还有日常的朝见，这种朝见三品及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参加。
至于每日陪伴皇帝办公则是只有三省长官，那些宰相们才有的权力。
秦琼精神抖擞，打马出秦府来到大明宫。
李世民升座龙庭，今日的皇帝一直阴沉着脸，等到处理过两三件小事以后，他冷冷的叫了一声：“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周元出班施礼道：“陛下......”
周元一脸平静，昨日他就知道了秦凌斩杀四百死囚的事情，一夜展转难眠早就想好对策，面对暴风雨已能坦然面对。
李世民冷笑着说道：“你们大理寺真是好衙门啊，里面藏龙卧虎，秦凌区区一个四品少卿竟然敢擅更改朕的的决定，将四百名死囚处死，真是好大的胆子，难道真的是不怕死吗？”
昨天李世民听到黄门官汇报时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琼的侄子，那个四品的大理寺少卿竟然敢随意更改自己的命令将所有死囚全部都杀了？
他凭什么如此做，难道真的不想要命了？
依着他的性子当时就想拟旨治秦凌的大罪，多亏长孙皇后以宰相们刚刚离开皇宫不易再打扰拖为由延拖延半日。
李世民刚一上朝就想起这件事情，他一定要重重的治秦凌之罪，让那些有意或无意不将君权放在心中的人都看看。
即便是秦琼的侄子也没有藐视君权的特权！
他要杀鸡儆猴!
周元再次施礼道:“陛下，我们大理寺一直就不同意释放近四百名死囚，皇帝可曾知道，被死囚害死的大唐子民有多少吗？昨日，数百名百姓抬着棺木来大理寺门前请愿，他们都是被害之人的家属。当场死谏的就有两名，其中一个是战死沙场唐兵的母亲，一个为主子一家几十口喊冤的奴才。陛下要行仁政，考虑的是怎么仁慈的对待那些死囚，让他们完成自己没有完成的心愿后再来伏法，您可曾想多那些被杀的冤魂以及死者家属的感受，他们会觉得陛下这个措施是仁慈的吗？”
周元详细的讲解了昨天的事情。
做为大理寺的一把手，他始终是不赞成纵囚之事的。
秦凌是他的下属，关键时候他不保谁保？
即便是面对盛怒的皇帝，这句公道话还是要说的。
秦凌居然做出这种事情？
秦琼的脸色冰冷起来，昨天秦奋这小子来府中调集家奴的时候对此事只字未提，让他完全陷入到被动当中，真是该杀！
秦琼出班缓缓走到大殿中央说道：“陛下也知道，臣之子向来多病，本来是打算将秦凌过继到膝下的，可是没想到怀道竟然撑到今天，过继之事一直拖到现在也没有进行，即便如此我和夫人也是将他看做亲生一般，孩子还小，如果有过错也是做父母的教育不当，陛下要罚就罚我吧，我愿意去掉国公的爵位为他赎罪！”
提起秦凌，秦琼是心怀感激的，儿子身患不治之症，要不是这些年秦凌不停的鼓励，千方百计的寻医问药，儿子真的熬不到今天。
倘若秦凌犯了大不赦之罪也就罢了，可是周元说的明白：侄子无罪，那些死囚该死、该杀！
秦琼怎能不力保？
就算是拼掉所有官位、爵位，甚至是性命也要保秦凌不死。
程知节同样出班道：“臣同样愿意力保秦凌！”
秦琼铁马金戈数十年结交下的可不只是程知节一人。
秦琼先为隋朝东征西讨，再加入瓦岗军、又侍王世充，最后才投入大唐麾下。
他一向与人为善，结交好友遍布天下。
隋朝的降臣一个个的出面作保；
瓦岗军的昔日同僚也站了出来；
与秦琼有旧的臣子同样站了出来。
几乎，除了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侯军集等皇帝心腹，还在队列里站着的人已经不多。
越来越多的臣子们站出来，李世民非但没有改变想法反而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朕为天子，难道连杀一个臣子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皇帝始终不想放过秦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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