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佩虎正要提槊冲杀，却被张须陀一把拽住。
“少年郎且听老夫一言。”
“老夫用兵不慎，中了瓦岗的伏兵之计，连累诸多齐郡儿郎身死他乡。”
“上愧对陛下，下愧对父老。”
说着，张须陀嘴角竟缓缓沁出一丝血渍。
连番冲阵，又身被重创，张须陀显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老将军——”
边上几个亲兵不由惊呼出声。
李佩虎也急忙扶住张须陀。
张须陀却猛一摆手，喘息几下强自吞下涌到咽喉的血气。
“老夫拜托你一件事。”
“把他们带回荥阳城。”
“告诉叔宝和士信，让他们率兄弟们回家。”
说罢，张须陀突然翻身上马，挥动铁枪冲向瓦岗阵中。
“弟兄们，老夫来陪你们！”
瓦岗军见张须陀单骑冲阵，不禁满头雾水。
银甲将军一时也弄不清隋军在使什么诡计，只好先下令收缩阵形，作出防守姿态。
而两千大隋残兵齐齐跪倒在地，冲张须陀的背影肃然而拜。
李佩虎终于明白，张须陀早已心存死志。
“你们都听到张老将军的话了。”
“随我退回荥阳城。”
“别让老将军白死。”
……
直到隋军开始退兵，瓦岗军中诸将终于意识到隋军已无一战之力。
“咬金，映登——”
“你二人带兵去追。”
“务必克尽全功。”
刚刚安顿好王伯当的银甲将军想要乘胜追击，冲程咬金下令。
程咬金素来是个直爽性子，此时尚未恢复气力，便只当没听见。
银甲将军正觉志得意满，被程咬金撅了面子，不由脸一黑。
好在，旁边的谢映登及时说道：“密公，穷寇莫追。”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将张须陀斩杀。”
“有此一战，天下豪杰定当以我瓦岗马首是瞻。”
说着，他暗暗拉了一下程咬金。
程咬金这才胡乱拱拱手，冲李密递个台阶：“映登说得对。”
“而且方才那少年郎力大无比。”
“我自承不是他的对手。”
李密眼角抽了几下，忽然展颜一笑：“是李某莽撞了。”
“眼下兄弟们也都筋疲力尽。”
“李某不该再让兄弟们犯险。”
他刚刚在瓦岗崭露头角，而瓦岗寨中多是桀骜不驯的绿林草寇。
因此，许多比他先入伙的家伙并不服他。
不过，凭借此战立下的威名，李密自信自己定能名望大增。
但此刻还不是和程咬金这种瓦岗“老将”翻脸立威的时候。
“传令下去——”
“让兄弟们围住张老贼，慢慢耗尽他的力气。”
“切勿徒增伤亡。”
李密脸上一扫之前的阴霾，变得意气风发。
他已经想到如何制衡像程咬金这样的人了。
张须陀威震东夏，令河洛齐鲁的无数豪杰望风而逃。
如今自己一仗打败张须陀，拿着他的人头，何愁不能号令天下群雄？
到时候，瓦岗再也不缺冲锋陷阵的武将。
区区程咬金之流，还不是想杀就杀，想弃就弃？
更重要的是，那些落草于各个山头的绿林好汉只会服气自己，而不是瓦岗寨中的其他人。
哪怕是翟让！
程咬金如今还不知道李密已经在算计自己。
他是武将世家出身，族中素来武风昌盛。
因此，他所用的马槊并非一般俗物。
光是制作，就耗费了数年时间，是真正的刀砍不进，斧剁不断的战场利器。
然而，刚才却只一下，就被李佩虎以巨力击断。
这令程咬金忍不住心有戚戚。
“映登——”
“若是日后你遇上刚才那个小子，能跑就跑。”
“千万不要与他正面对抗！”
此话一出，谢映登不禁惊愕地看了他一眼。
却见程咬金一脸认真。
刚才程咬金说打不过那个少年时，谢映登还以为他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以免与李密起冲突。
却不想，之前的话竟然不是托辞。
要知道，程咬金是瓦岗寨公认的第一武将。
就连单雄信也不是他的对手！
……
荥阳城。
秦琼和罗士信都是一脸悲切。
“老将军真的战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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