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士大夫不屑为之的典章算学，竟然有这么大的用处！
原来……
“愚兄已经年近五旬，垂垂老矣，不堪重用。若是再年轻上十岁，也想跟在信王殿下身侧，朝夕伺候。虽然我二人言论相悖，但争论之间，也能增广见闻，有所增益。”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泰西器物虽然与我中华大为迥异，但未必没有可学之处，多多增进了解，取长补短，方能知己知彼。”
“子先言之有理！”左光斗微微颔首，“改日愚兄还要去你府上，向那几位泰西传教士多多请教。”
“客气客气……”
“遗直兄想不到吧，现在在此上课听讲的学生中，有近三成都是今年前来进京赶考的举子……”徐光启看着远处的书院，幽幽一笑，“信王殿下宽厚仁爱，特意将这些寒门举子们请到武备书院中，每日款待吃喝住宿，每月每人还有三两银子，举子们自然乐得前来……”
“没想到圣人弟子，也有为一餐饭而折腰的时候！”左光斗虽然心里为这些举子不值，但想起刚才徐光启所说的取长补短，增广见闻的话，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毕竟都是国家未来的栋梁，多学些算数器械之类的小玩意，无伤大雅。
两人绕过农田，重新回到凉亭，此时凉亭的气氛，却与刚才大为迥异！
“究竟是何事让几位兄台争得面红耳赤……”左光斗看桌子上摆放着一本厚厚的册子，拿起来一看，登时愣住了。
“《钦定江南诸省商税征收章程》……”左光斗扭头望向朱由检，声音都有些颤抖，“殿下真要在江南征税？”
“没错！”信王朱由检微微一笑，“本王亲自起草这份征税章程，便是作为前往江南征税的凭据，不知道左大人意下如何？”
“征一省商税，就罢免此省农税？”左光斗颤着手翻开这份征税章程，看到第一行就差点跳起来，“如此，朝廷赋税，又该从何处征缴！”
“左大人口口声声说怜悯天下农人疾苦，原来也只是随口说说，图个爽利而已！”朱由检站起身，毫不客气的嘲讽道，左光斗顿时面红耳赤，握着书册的手不住发抖。
他这是被气的。
朱由检冷冰冰的看着在座的几位东林党人，你们签不签，对本王没有任何影响！
只要你们胆敢结成统一战线，抗拒江南征税，我就把这份《钦定江南诸省商税征收章程》，刊印江南各地，广泛发行，到时候掀动百姓群起拥护，看你们如何收场！
杨涟、左光斗、赵南星等人脸色铁青，带着东林党诸人拂袖而去！
“殿下，这群正人君子们若是回去勾连串通，定会对殿下不利啊！”魏忠贤乐见信王和东林党产生嫌隙，凑上前来，阴鸷一笑，挑拨道。
“无妨，明日早朝上，还烦请厂公多多帮忙，联络齐、楚、浙等党，竭力推进此事！”
“老奴自当尽力！”魏忠贤点了下头，领着手下人匆匆而退。
“殿下，此事能有几分胜算？”徐光启见众人都走了，上前来问道。
“若是明日早朝上宣布此事，这份章程断然不会通过，不过现在有魏忠贤掺和，此事倒有了七成把握！”朱由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冲王承恩一招手，“刚才让你记下来的没有喝茶的人名，都记下来了吗？”
“记下来了！”王承恩递过一个小本本，朱由检看过，“马上查清这些没有喝茶的官员的家乡籍贯，飞信传给李岩，若是发现从京城快马向江南传递消息的诸位大人的家丁，立即扣押下来！”
“殿下此举是……”徐光启对他的这个行为表示十分不解。
“徐大人尝尝这茶，就能知晓一二了！”朱由检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向学堂方向走去。
徐光启一脸懵逼，接过王承恩递来的茶杯抿了一口，顿觉茶汤苦涩，难以入口。
“原来如此！”徐光启握着茶杯，深思信王殿下此举的含意，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是了，这等苦涩茶汤，那些养尊处优的富豪大官们自然不屑喝，而以他们目前的俸禄，其实也仅够喝上这种茶叶的！
既然他们没钱买好茶，自然就有人帮他们买好茶，而这些暗中帮他们买好茶的人，也就是这些大人们要在朝堂上为他们张目的对象了！
如此顺藤摸瓜，谁清廉，谁贪腐！一目了然！
没想到这小小一杯茶，竟然蕴藏了如此大的玄机！
徐光启展颜一笑，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跟在朱由检身后，向学堂走去。
“老臣以死进谏，断然不能实行此法！”第二天早朝，还没等天启皇帝开口，刑部右侍郎高攀龙第一个跳出来，旗帜鲜明的反对江南征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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