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慌慌张张逃走后,身穿玄色剑士衣,头戴斗笠,面蒙布纱的黑衣人们变成了站在夜笙笙面前的唯一一种风景。
一个黑衣人走到少主面前,行礼:“少主……”
黑衣人并未过多言语,但夜笙笙已然明白,下意识瞥了一眼阿牛逃跑的方向,摆摆手,道:“不必。”
见此,黑衣人乖乖退下,没有任何反驳。
旁外人或许不懂他们之间的互动,但夜雨楼人却是明白。
之前,他所问的意思是:要不要追上去将那个青年灭口。
而少主说了:不必。
“话既已出口,哪有回收的道理?”夜笙笙笑笑,她一向认为,自己不温柔,却是很讲诚信的。
“这次只当作是给这些当官的一个下马威好了,谁让他们来到我们这里,却还没和我们打招呼呢?”
夜笙笙笑了起来,她站在高高的瀚台上,放眼平望,张开怀抱,微微旋转起裙角,在寂静的黑暗中,她就像一朵开在沼泽中的黑牡丹。
她闭上眼睛,嘴角勾起惬意的笑容,任由夜风拂过她的面,扬起她的发。
“‘大星’,你以为杀光了所有人,但我会让你知道,早晚我会让你把不该拥有的全部都还回去!”
高而嵩的瀚台上,少女清脆而坚定的笑声传出,飘在空气里,散在清风中。
远处只回应了一两声仿佛被惊动的猿啼,偌大的山峡中,寂静得过分。
“把信函送给荆襄名派,他们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是,少主。”
夜笙笙手在身前一划,纤细的手指捏起几缕清风,皓腕一转,反手化作一朵似隐似现的白莲。
大拇指与食指拂过白莲花芯,莲花花瓣逐渐散开,一片片花瓣飘落到夜雨楼人手里,变成了一封封长长方方的信函。
素白的信封表面浮刻着一片片莲花花瓣,像是纸上浮雕。
斗笠玄衣的人一接过信函瞬间就四散而去,眨眼便没了人影。
……
“呼!呼!呼!”
阿牛一路逃窜,沿着凶险的山道而下,逃了一整个晚上,才在天微微微微蔚蓝之际回到了船坞口。
清晨早起的渔民早已经开始准备下江捕鱼了,所以清淡的早上也并不因为少人而显得清冷。
由于阿牛是一路慌忙逃回来的,他当时只是慌不择路,所以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早就已经狼狈不堪。
身上穿的衣服或许是被尖刺之类的东西划破,而且秽土斑斑,脸上也是脏乱不已,丝毫没有官兵的样子。
但也因为如此,周围的人们也只把他打眼里一过,丝毫没有在意他的样子。
“唉,又不知道是哪里的难民哟~”
他们这么说着,怜悯的眼神在他身上一过,就不再关注了。毕竟天底下那么多的难民,一个两个的,实在太平常了。
阿牛跑了一路,腿肚子直打转转,身上也没有丝毫力气,只能拖着自己的身子往最近的城池移去。
他身上脏乱,蓬头垢面,整个就像是在泥浆里打过滚一样,但幸好的是他没有弄丢自己的牌令,可以向守城的卫士解释自己的身份。
“胡阿牛……”
卫士接过脏兮兮的牌令,满脸嫌恶地用手抹开牌上的泥土,却是仔细地看了一眼牌令背面刻写的字样。
“属零陵郡,吴府衙下,随行护卫……”
守卫打量了阿牛一眼,似信非信地问他:“你果真是零陵中人?”
“哎呀!兄弟,我当然是了!谁敢以这个来开玩笑啊!”
阿牛焦急解释完后,随后想起自己的目的,马上更焦躁地说道:“现在,州牧大人在何处啊?!”
“州牧?”
城门守卫更为奇怪,心中也更加疑惑,看他都不免带了探究的眼神,“你找州牧大人干什么?”
“哎呀!是要紧的事啊!”
阿牛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偏偏别人还不肯信任自己,他伸出手,想拿回自己的牌令。
“……州牧大人的行踪我们这些下属怎么会知道?不管你有多么要紧的事,可以先去找府衙大人……”
城门守卫把牌令还回去,看他急躁躁的样子,好整以暇地指着城门内,对他说道。
“哎呀!对!我先去找大人,大人一定有办法!”阿牛一听,眼睛马上就亮了起来,连拍拍自己的脑袋。
但他那颗脑袋上满是灰尘,这么一拍“哗啦啦”落下不少土,只把那守卫逼得又往后退了几步。
“你到底是不是个在府衙的?”
守卫满脸皱纹看着他,见他邋遢得不成样子,不禁越来越怀疑那牌令的真假了。
他觉得,要是有可能,他真想把他脖子上那颗脑袋给摘下来好好洗洗,也免得他这么脏,丢了官府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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