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骄阳炙烤着关中平原,连着四十多天没有下雨了,地里的将要收割的庄稼也渐渐干旱了。
三原县东高村的张老汉租种了王家的土地,平时吃稀,忙时吃干,从好几辈之前都是这么传下来的到底,不管是谁当皇帝,这村里的土地都是王家的。
眼看着地里的蝗虫开始蹦跶,根据自己种了几十年土地的经验,这就要发生蝗灾了,当年遮天蔽日的蝗灾经历,使得张老汉心里忐忑不安,
租种王家的土地都是死租,每年的租子都是固定死的,一亩地总共只能产出二百斤糜子,租种了一百亩,每年的交给官府三分之一,交给王家人三分之一,自己只有能留下三分之一。
交给官府和王家的都是固定的租税,风调雨顺的年月能留下四五千斤粮食,遇到个灾年,还得从王家借债交给官府和王家。
李唐初建时官府分的八十亩永业田(每人分的二十亩永业田,死后可以继承)和三百二十亩口分田(每人八十亩口分田,死后收缴官府)没几年就去全到王家手里了。
哎,在土里刨食,就是这样的无奈,谁让人家王家家大业大,听说还是太原王家的旁系分枝,那可是五姓七望的大家族。
看着地里蹦跶的蝗虫,张老汉恶狠狠地猛踩了一脚,踩死了十几只,连忙用土连忙掩埋起来,看看周围有没有人,这可是蝗神!
得罪了蝗神,老天爷会让更多的蝗神来报复的,县里至今还每年到蝗神庙祭祀,祈求上天不要下蝗神惩罚。
心里琢磨着要是真的来蝗灾,地里收成肯定会减半,或许还要颗粒无收,怎么才能再从王家节点粮食度日。
慢悠悠的走回村庄,就看到打谷场里聚集了好多人,几乎全村男女老少都聚集在一起,
王家的管家王友正站着桌子上声嘶力竭的喊着:
“你们都给我听着,今年雨水不好,收成也不是很好,王老爷大发慈悲,决定减免你们的租金,你们应该赶到高兴才对。”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这王老爷可不是什么大善人,指不定肚子里又憋什么坏水呢,之前又不是没有过减租子的坏事。
张老汉在后面听着真切,也不太相信这王老爷能发什么善心,自己跟王老爷的爹打了一辈子交道,从来都是铁公鸡一毛不拔,
要不是这样的性格,也不会将全村的土地都收到自己家里,还是听听这老小子憋着什么好屁吧。
王友继续说道:“都静一静,王老爷说免你们的租子就肯定免你们的租子,不过!”
众人听到王友说不过,心中了然,这坏水就要开始了。
“不过,需要你们帮着王老爷办点事,按照你们办事的多少,来决定收租的多少,如何?”
听到这话,一同叽叽喳喳的私语后,站在最前面的李老汉开口询问道:
“王管家,不知道这王老爷让我们做什么?”
王友冷哼了一句,“抓蝗虫!”
三个字像锤子一样敲打着在场众人的心脏,李老汉连忙说道:
“王管家啊,这蝗神可不能抓啊,那可是神啊,要是上天降下惩罚,下蝗灾,这日子可就没法过啊!”
“就是啊,王管家,老一辈的人都说了,这可是蝗神,不能抓的!”
“王管家,您行行好,和王老爷说一下,不要让我们抓蝗虫了,这个我们可是承受不起啊!”
“我们都是普通的农民,可不敢得罪蝗神啊?”
张老汉站在最外面,听到村里人叽叽喳喳的喊话,虽然心里也犯嘀咕,但是没有说话,这蝗虫不是不能抓,只看这王老爷看的什么条件了。
王管家看着叽叽喳喳的人群,虽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老爷让抓蝗虫,只是老爷被长安城的本家叫过去了,回来就跟自己吩咐,让抓蝗虫,老爷都不怕,自己就更不怕了。
轻声咳了一下,继续说道:“好了,别嚷嚷了,给你们说,王老爷发善心,你们抓了蝗虫,煮熟晒干,十斤蝗虫,顶一斤租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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