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时候隐约的记忆，黎莺莺想起来感觉就像是一场噩梦。
在记忆里，母亲是个温柔贤惠的女子，邻居们见到她都会笑盈盈和她打招呼。
“妈妈，莺莺想吃雪糕……”
那是个温暖的午后，母亲就坐在院子里的树下给她做鞋子。
“莺莺感冒才好，不可以吃雪糕的。”母亲放下手里的活，把她抱到怀里，亲了亲她肉嘟嘟的脸蛋。
黎莺莺忽闪着天真的大眼睛望着母亲，不知道为什么，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紧紧抱着自己的母亲。
“我的记忆里，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一幕记得特别清晰，连同，那天，我就一直哭，一直哭……”黎莺莺趴在温泉池边，等回过神来，泪水已经湿了脸颊。
黑羽静静看着她，她就像一只想起痛苦回忆的小兔子，柔弱可怜。
“后来记得的事情多了些，但都是些方慧带着方灵云来家里闹事的场景，爸爸懦弱，不敢吭声，方慧手指都戳到了母亲的头上，方灵云也掐我，揪我的头发，抢我的玩具……”
黎莺莺抹了把脸，深呼一口气，继续说道：“她们两三天来一次，慢慢地，我发现妈妈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她总是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有时候会抱着我哭，可是我不明白，那时候我相信爸爸会保护我们……”
黑羽游过去，把她搂到怀里，她拳头拽的紧紧的，哽咽着说：“我真傻，有一天中午，妈妈把我哄了睡着，我就真的傻傻地睡了，可是等我醒过来，看见母亲吊在院子里的树上，一身白纱裙，可漂亮了……”
痛苦的记忆汹涌而来，黎莺莺忘不了那天触碰到母亲冷冰冰的身体，忘不了自己无论怎么呼唤，母亲都没有睁开眼把她搂进怀里。
“妈妈死了，第二天，方慧就带着方灵云住了进来，夺走了我的一切……”黎莺莺全身哆嗦，这是被她深深埋在记忆深处的过去，她把记忆的尘土踩的结结实实，害怕有一天愤怒仇恨涌来，让自己做出罪恶的事。
“一开始，我在反抗，我和方灵云打架，她大我两岁，但是她打不过我，方慧就打我，爸爸在边上看着，我哭着跑向他，他躲开了……”
黑羽不忍心再听下去，吻住她，她的生命里，他缺席的那几年，她生活那么无助。
“羽，让我说完，关于我的过去，我想要知道。”黎莺莺捧着他的脸，眼眶通红，说：“你一定很好奇后来我为什么不反抗了？”
黑羽望着她的双眼，心里被千根针扎着一般。
“七岁的时候，有一次和我方灵云打架，她扯破了我的衣裳，那是妈妈给我做的衣裳，我狠狠打了她，后来方慧给我一顿胖揍，把我打的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我已经被扔回了房间里，我把衣裳脱下来，自己找针线缝，缝的时候我才发现妈妈给我留了信，就绣在我的外套的夹层里。
我该庆幸，爸爸没有绝情到不让我上学，加上从小妈妈就教我识字，我已经能基本把信读通，那时候虽然不能完全明白，但我知道，妈妈是要我活下去，上好学，快快乐乐地活下去，然后远远地离开那个家……”
黎莺莺望着黑羽，说道：“后来你知道了，我没有再和方家母女对着干，她们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她们打我，我也不还手，她们还以为把我打老实了呢！后来，遇到了阿珩，在安宁街，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和他靠近，就厚着脸皮跑进他的镜头里了，再后来发生了什么，你也知道了……”
“老婆，你母亲给你的信，还在吗？”黑羽柔声问。
黎莺莺摇摇头，说：“在那个家里，我的所有东西都不是我能掌控的，方灵云知道我喜欢那件外套，就来抢，我不给，她就让方慧来抢，然后给我烧了，那次，我也没打她们，我就记着，等有一天，一定要让她们也挂到院子里的树上去。”
“傻瓜。”黑羽轻轻抚顺她的头发，问：“遇到你之后，其实我去了解过你的情况，你想要听听吗？关于别人眼中的你，和你的母亲。”
黎莺莺呆呆望着他小声问：“羽，你了解过我们家的事？”
“如果我不了解，你说你能以那样的方式嫁给我吗？”黑羽抱着她离开池子，给她穿好浴袍，让她坐在梳妆台前，给她吹着头发。
黎莺莺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转过身望着他，追问：“你问到了什么？”
黑羽拉过张椅子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的眼睛，说：“黎夫人去世的时候，她的女儿哭了一整天，整条街的人都听到了，纷纷来探望，如果这个女孩不哭，黎夫人自杀的事情可能不会被知道，若不是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那个哭泣的小女孩可能会被赶出家门，变成个没人管的流浪儿。”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黎莺莺拉住他的手。
黑羽温柔笑着，说：“还记得第一次把你留在我那里过夜的时候吗？”
黎莺莺点点头，说：“那次不是因为写作业写的晚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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